“找朕?”李谌不耐烦的道:“又做什么。”
鱼之舟道:“不知怎么的,王岁平昨日夜闯馆驿,被馆驿的士兵扣住,一大早便押解到神策军牢营去了,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儿,正着急找陛下,请陛下亲自去放人呢。”
“王岁平?”李谌冷笑:“他还真是不老实,刚从神策军牢营出来,又跑回去了?”
他本不想管这个事儿的,但眼下若是不去,岂非要听刘觞的解释?李谌还在赌气,轻飘飘看了一眼刘觞,那眼神分明写着——朕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然后转身走人了。
刘觞:“……”
李谌施施然走人,刘觞十足想要吐槽,对窦悦道:“小悦悦,你听我说……”
窦悦满脸通红,看到刘觞本人,便会想到天子说的肌肤之亲与偷情,吓得一句话不说,调头便跑。
“诶,小悦悦!”刘觞震惊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我今日有这么吓人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跑了?”
刘觞找不到机会与李谌解释,李谌生气不见他,刘觞垂头丧气的回了宣徽院,“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觞儿,怎么了?这般长吁短叹的。”
刘觞抬头一看,有气无力的道:“哦,是阿爹啊……”
刘光挑了挑眉,道:“宣徽院的事情这么累?只是给节度使们接风,若是觉得辛苦,交给旁人去处置也是可以的。”
刘觞摇摇头:“阿爹,你误会了,是陛下……还在闹别扭,哄不好的。”
刘光已然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天子还在闹别扭,竟然不听刘觞的解释。
刘觞叹气道:“阿爹,小郭将军……与你闹过别扭吗?”
刘光将手头的文书放下来,摇了摇头。
刘觞震惊的道:“这么乖?”
刘光一笑:“觞儿若是愿意,阿爹为你寻一个更乖的,不,寻觅一百个,乖巧百倍的,都不是难事儿。”
“一百个?”刘觞眼皮一跳:“不必麻烦了阿爹。”
刘光见他还蹙眉不着,道:“不就是哄一哄天子?”
刘觞苦着脸道:“天子闹脾性真是的,压根儿不听人解释,一句话都不让我说。”
刘光嗤笑:“放心,阿爹帮你。”
“阿爹?”刘觞不解:“你不是……不希望我与天子在一起么?”
刘光道:“阿爹自然是不愿的,毕竟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他注定不会是你一人的,为这样的人付出真心,永远也得不到对等的回报。不过……”
刘光话锋一转,道:“没有人可以回拒我家觞儿。”
刘觞:“……”好霸道的阿爹!儿子可以拒绝天子,但是天子不能拒绝儿子!果然是好阿爹!
刘觞道:“阿爹,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么?”
刘光不以为然:“这还不容易么?你上赶着追在后面,天子自然要端起架子,这样才能试探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你若不主动上赶着,一直吊着他的胃口,天子必然要回头来上赶着你了。”
刘觞摸着下巴,觉得十足高深莫测,怪不得小郭将军如此的“乖巧”,原来全都在阿爹的掌控之中,这样很难不乖巧啊。
刘光道:“正巧你不是想要试探程怀瑾的底细么?阿爹便张罗一个宴席,宴请程怀瑾参加,觞儿你说,天子若是听说,你邀请了与你自荐枕席之人饮酒,会不会心急如焚,上赶着追过来?”
刘觞恍然大悟,拍手道:“阿爹好棒!”
刘光这计策,完全是一石二鸟,一方面试探程怀瑾,一方面又可以牵制天子李谌,也不会耽误正经事儿。
刘光的宴席,并不能摆在宫中,因为并不是宫宴,所以便托付了孟簪缨,将宴席摆在他的宅邸里。
“主公。”驿馆之中,侍卫将一封请柬恭敬的递给程怀瑾,道:“这是商贾孟簪缨送来的请柬。”
程怀瑾展开请柬浏览,虽然是孟簪缨送来的请柬,但这上面宴请他的人,分明是枢密使刘光。
程怀瑾眯着眼睛思索,宣徽使刘觞也会参宴,正好前去试探一番,再者,这孟簪缨是有名的马匹商贾,程怀瑾无论是想要谋图沧景节度使的位置,还是想要做好沧景节度使,这马匹是少不得的,若是能结交孟簪缨,也是极好的。
程怀瑾幽幽的道:“去回帖子,便说怀瑾必定准时拜访。”
“是,主公。”
燕饮当日,刘觞和刘光准时来到孟簪缨府邸。
刘觞走进去,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
孟簪缨笑道:“阿觞兄弟,找谁呢?”
刘觞咳嗽了一声,道:“没谁啊。”
孟簪缨了然的道:“找陛下罢?陛下没来。”
刘觞撇了撇嘴,没来?年纪小的男朋友就是难哄!
“枢密使、宣徽使、孟郎君。”程怀瑾走入宅邸,笑着拱手作礼,礼数十足周全,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简直是仪态大方,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
孟簪缨第一次见到程怀瑾,眼睛差点直了,震惊的低声道:“美人儿啊!”
刘觞挑了挑眉,也低声道:“别看了,怕你吃不消,小心噎着,还要崔御医扎针。”
“别、别提他!”孟簪缨十足嫌弃的道:“那个死人脸,差点扎死我!”
程怀瑾走进来,后面竟然还有人,是不请自来的程轻裘。
程轻裘笑道:“诸位,我听阿瑾说今日有燕饮,我这人素来嗜酒如命,不请自来,诸位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刘光拱手道:“程少将军光临,我等又怎么会嫌弃呢?请入座。”
众人落座下来,宴席开始,果然一直没有看到李谌,还真是铁了心不来见刘觞。
程轻裘嘱咐道:“阿瑾,你这些天休息不好,千万别饮多了,点到即止。”
程怀瑾笑道:“多谢兄长关心,怀瑾知道分寸。”
刘光道:“程少将军兄弟二人如此和睦,真是羡煞旁人呢。要知道这各地的节度使,有兄弟的不少啊,但兄弟和睦的,还真是不多见。”
程轻裘道:“枢密使有所不知,阿瑾与我虽并非亲兄弟,但形同手足,我们自小便如此亲厚,让枢密使见笑了。”
“无妨无妨。”刘光道:“程少将军,小臣敬您一杯。”
众人开始饮酒,刘觞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瞥向门口的位置,看了好半天就是不见人,心里想着,坏了,天子真的生气了,这次不是闹着玩儿的。
程怀瑾暗自打量刘觞两眼,眯了眯眼睛,刘觞的酒杯正好空了,一个仆役走过去倒酒,程怀瑾便起身来,拦住那仆役,笑道:“宣徽使的酒杯空了,怀瑾为您添酒罢。”
刘觞道:“怎么能劳烦程公子?”
程怀瑾笑起来毫无威胁:“怀瑾不胜酒力,不能陪诸位幸饮,难免扫兴,不如就为诸位添酒。”
他说着,仗着袖袍的掩护,指尖在酒壶的壶嘴上轻轻一蹭,动作快极简直迅雷不及掩耳,随即走到刘觞面前,准备为刘觞倒酒。
程怀瑾眯了眯眼目,心里幽幽的想着,自己想要继承沧景节度使的兵权,没有人帮助是绝不可能的,程轻裘乃是程老将军的嫡长子,名正言顺,而其他几个兄弟虽为庶出,却全都野心勃勃,唯独自己没名没分,若是能有一个在长安城里说得上话的人帮助,便再好不过了。
而此人,便是宣徽使刘觞。
程怀瑾心里快速承算,往日里听说宣徽使好色,本以为那日自荐枕席,便可以拿捏住刘觞的短柄,没成想反倒被刘觞拒绝了。
他这几日令人查探了刘觞不少底细,不知为何,竟然毫无把柄可以拿捏,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人命案,全都查不到一丝半点儿,如不是刘觞压根儿没做过,便是掩藏的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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