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事组和考官组的教师也有将近一半的死亡率,大多数是为保护学生而牺牲。
惨案发生后,东华联邦的军队驻扎进来,接管了守护普元的任务。
普元军校里被炸塌的丰帆像一直没有修补,幸存者把碎石堆成了一个石堆,以此来纪念这次塔组织恐袭的遇难者。
第60章 别走
长长的睫毛,上面带着剔透的水珠,眼皮在微微抖动,证明这张拥有如玉般面容的人,睡得并不踏实。
一头鲲从落园飞向更高的天空,朝着西海岸的方向前行。
郑惑用自己的外衣裹紧怀中已经失去意识的贺安清,盘坐于背脊之上。
屏障被打开后,他看到大量联邦军从东边涌进落园,火光冲天。
而其他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蓝绿色亮光,许多学生骑在精神体上,沿着他走过的路线奔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让鲲升高,躲进云层免得引人瞩目。
很显然不能就这么飞到青川去,本来鲲就很显眼了,现在还成了巨大化,简直就是活靶子。耿瑞跟他说过西海岸有个旧机场,如果那里的安全通路还保留着,就肯定有飞机。
正自盘算,怀里的人有了动静,贺安清慢慢睁开眼睛,摸了摸后脖颈,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他头上的血凝固了,眼睛还有点花,活动了下身上的关节,这才意识到他们早已远离了落园。他面朝后方,目光越过郑惑魁梧的身形,远远望向校区的方向。东华军的无人机已经到达,开始了第一轮的空袭,隐约看到轰炸的火光遍地开花,普元在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他问道:
“我父皇和平晏呢?”
“对不起。”郑惑开了口。
他还不如不醒过来,稀里糊涂被带走也许更轻松。
贺航最后的叛变让他无所适从,皇帝谁来当都无所谓,他们无非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顺理成章吞并普元的理由。
贺安清陷入了绝望,有家不能回,前路又未卜,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这实在是过于重大的变故。
他无助地呓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开始他只想查清黄永利的身份,还郑惑一个真相。
可真相犹如一辆脱轨的列车,超出所有人的预想飞驰而过,再也追不上。父皇的向导身份,五〇一研究所,还有圣地的暗杀,他以为抓住了蛛丝马迹,却没想到只是竹蛏为了逃避捕捉而脱落的晶杆,真相早就隐入泥沙不知去向。
而他自己也被卷入暗流,成为了牺牲品,甚至没有搞清其中缘由。
郑惑握紧了他的双臂,说道:“安清,东华军已经攻进来了,就像你看到的,他们没有因为皇室在落园而与塔组织谈判。”
贺安清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做不到,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每一次无人机的投弹,每一次刺眼的爆炸,父皇和平晏都有可能命丧黄泉,而他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郑惑的一双大手在推着他前进,他已失去了思考与决断的能力。
不走会死;走了,就是眼睁睁看着至亲死。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是不仁不义。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便是游离在生死边缘。他看着郑惑细长的双眼,幸好还有个人在他身边,愿意用前途、甚至生命来保护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贺安清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问道。
郑惑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背弃降佛、背弃韩将军,也要与贺安清在一起。
“去青川,然后再作打算。”郑惑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不要怕,有我在。”
可就在贺安清的恐惧刚刚减轻一丝的时候,已经到达西海岸废弃机场并准备登机的一小队人,发现了鲲的踪影。
“报告!雷达监测到了巨型精神体,看上去像鲲。”耿瑞有点兴奋地向坐在车后座的韩律汇报道,“目测距我们还有两公里。
几辆黑车相继停在跑道一侧,韩律打开车门下来,一回头便看到云层中有什么向他挺进。他点了点头,道:
“很好,让他上飞机,其他人去引导滞留人群上民用机。”
袁印光庆幸提前发出了撤离消息,学生们或借助精神体,或借助自有交通工具,全部往西海岸赶来,其中还包括郑惑。
他挽住韩律的手臂一起登上飞机,等待郑惑的到来。
韩律一直对郑惑青睐有加,这个他培养出来的哨兵,未来不可限量,是一个就算他百年之后,依旧能保护袁印光的人。也是一柄就算袁印光百年之后,依旧能守护易教威严的利器。
他曾经让耿瑞告诉过郑惑安全通路,相信以郑惑的实力脱出普元并不难,而事实也是如此。
舷窗外云层涌动,鲲依旧没有显露形态,袁印光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作为高阶向导,他对哨兵的气息极其敏感,这头鲲与以往都不相同,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一个人来的?”袁印光坐在沙发上,看向外面问道。
韩律并未感受到其他有攻击性的精神体,道:“你觉得还有别人?”
“不知道。”袁印光也不确定,只说道,“今天的郑惑,很不一样。”
这句话也引起了韩律的警觉,可袁印光却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道:“别让他们放精神体。”
鲲的速度很快,已然到达了机场上空,郑惑为了不引起注意,在云层里就收回了精神体,靠精神碎片卷着他和贺安清落地。一看四周便是一怔,没想到来了不少人,看来已经在安排同胞撤离了。
这时,他注意到跑道旁的几辆黑车,有军人朝他大喊:“郑惑!这里!”
这声音让贺安清打了个冷战,看着他们熟络的样子,蹙眉问道:“这是谁?”
郑惑当然认识,这是韩律身边的警卫员,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贺安清护在了身后。
在贺安清面前的是一群圣地军,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惊,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郑惑会带着东华联邦的皇族来到此地。
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为首的军人笑容僵住了,向前走了两步,右手故作不经意地伸向后腰,摸上别在那的手枪,佯装轻松地问道:
“还带了贵客来?”
贺安清头脑里绷紧的弦已在断裂边缘,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郑惑,抖着声音问:
“你要带我去坛城?”
“不是。”郑惑紧紧握着他的手,对警卫员说道,“我要见将军。”
又有几个圣地军人围了过来,也许一个响动就能打破平静,让双方开始火拼。
“将军和降佛都在飞机上,你上去跟他们汇报。”警卫员属实没搞清状况,但也不想贸然动武,只能先稳住郑惑。
贺安清抓住了郑惑的手腕,紧张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行动在告诉郑惑:不要去。
这样的环境下,两人分开是很危险的。
警卫员见状问郑惑:“那要不你带着贵客一起上去?”
这提议更让贺安清焦灼到难以呼吸。
事到如今,他已经被逼入绝境,救命稻草只有郑惑,除了相信这个有肌肤之亲的人,他别无选择。
面对曾经的同伴,和养育他的降佛与将军,郑惑没办法轻易兵戎相见,他只求降佛能真正做到慈悲为怀,放他和爱人一条生路。
他转头对贺安清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在这,但我会求降佛让我带你走。”
贺安清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心沉了下来。郑惑如果不当即跟他们拼命,就已失去了众叛亲离的决心,而他会因此身败名裂。
但他懂,他再懂不过。
从落园逃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与生养他的东华联邦站在了对立面,这是最为难熬的时刻。郑惑在面对同样的选择时,还抱有幻想而非决断,造就了爱情输给责任的悲剧。
在今后的数年间,贺安清总会回想,恰恰是人性中的善意,仁义道德,注定了他们终会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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