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东宁闻声而入,看了一眼袁眉生,快走两步到贺安清身前,蹲下身一把抱住了他。贺安清也顺势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一刻他无比需要身边能有人支持。
这个久违的拥抱,让丰东宁回到了儿时。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三十多年,他从没有缺席过贺安清人生中的任何阶段。重要的、不重要的,高兴的、难过的,甚至是那些与生死擦肩的时刻。
贺安清一定是爱他的,也许不像对郑惑那样充满冲动的爱,但却是一种持之以恒的、不会因任何外界因素而改变的爱。
无憾了。他想。
无论你与谁结合,是谁的向导,在你最悲痛的时候,永远是我在陪伴你,这就足够了。
贺安清就这样在他怀里哭到失控,抽泣,最后慢慢平复。二百年有那么长,时光像精神碎片一样闪烁着飘落而过,虽然绝望,却也有太多美好的瞬间。
要活下去,要铭记,只要这样,唱诵班存在过的证据就永远不会被磨灭。
他推离丰东宁宽厚的怀抱,倔强地抹掉了眼泪。从此等待他的再也不是安全区。
“在青川,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会众叛亲离。”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比之前更要坚韧。
“是。”袁眉生自从遇到他后,多了一分人味,说道,“这不是预测,这是我与印光经历过的一切。”
“可袁印光和你都还彼此牵挂。”贺安清想起了关于福音者的话。
“那只是我们运气好。至亲会变成仇敌,跟随你的人们会离你而去,你只有永远立足于孤岛,才能拥有无上的权力。作为主心骨的你,不是问我该怎么办,而要问自己会如何选择。”袁眉生依旧坚持自己对福音者的判断,立誓般说道: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棋子,守护你的权力,随时为你牺牲,我毫无怨言,这就是我身在乱世的使命。”
肩膀上能承担起沉重的责任,才能接受这破釜沉舟般的誓言,贺安清点了点头,将照片珍而重之地摆到桌案上,说道:
“我对易教毫无好感,所以我之前没想过要觉醒,但现在战争一触即发,我改主意了。”
在天象斋中的拒绝已成为历史,他被推向了不得不决断的境地:“平晏一定会打着婚礼的旗号出兵圣地,他只有守好自己异能人的秘密,才能立足于皇族,所以他不会选择成为下一任降佛,最坏的可能是屠杀所有易教徒。你要帮我在婚礼上拿到两块月轮石,由我来觉醒成佛,我不想再有无畏的牺牲,我们要阻止这场战争。”
燕都虽然给声色场所设置了很多门槛,例如高税收、各种行为规范设置等等,但屯里No.3步行街的延长线上,还是有不少店铺提供这种服务。
之前贺安清也就是为了抓江媛来过这里,更别提再往里走的那些地方。
下午三点,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很难想象天一黑这里就会吸引无数年轻人,让四周都无比喧嚣。白天的街景有点破,地上有不少被踩进水泥地的酒瓶盖,角落里烟头也很多。
贺安清戴着口罩,独自走在街边。丰东宁的伤还没好,今天要复查,就没让他跟着。
拐进了更窄的巷子,这些店铺的招牌都不大,门口一块广告牌,贴着俊男美女的照片。
“这么早啊?”
一个向导模样的男人在前面冲他嬉笑。
他继续走没作声,接着一个高壮男人推开了揽客的向导,说道:“这是我的生意。”
揽客向导“啧”了一声回店里了,高壮男人露着一排大白牙,看样子是对自己的外形颇为自信,说道:“现在就营业的可不多,不过你运气好,遇上了这条街最靓的仔。”
贺安清走过去,五指顶在那男人的科技胸肌上,慢慢推开,说道:“银楼是哪家?”
男人愣了一下,说道:“您找我们老板?”
两人来到了店门口,这家店有全街最大的门脸,店名却小小的,只在门槛一边立了个木牌。
一走进前厅,老板就在门口等着,高壮男人赶紧过去,说道:“徐姐,你怎么……”
“没你事。”叫徐姐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很是漂亮,一把将男人胡撸到一边,对贺安清说道:“您可来了,他在这都待好几天了,他是没事,我们那些小哥受不了啊!”
来到三层,贺安清被带进了这里最大的包房,老板推开双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连口罩都挡不住。老板扇了扇这气味,说道:
“您看出来有多激烈了吧。”
贺安清从兜里掏出一张电子卡,老板一看就按了回去,说道:“不用不用,他不光没欠钱,还给得很足,都是预付。替班的也来了,我能找的都找了,轮流上都遭不住,不怪他,怪我的人不争气。”
说罢把他推了进去,又将门关严实。
房间里的床帘都拉上了,黑乎乎一片,正中有张大床,床顶悬着一面大镜子,不知道是为了满足什么样的趣味。
贺安清迈开一步,踢到了一个塑料瓶,里面流出来的粘稠液体沾了一脚,他在地上蹭了蹭。瓶子滚到沙发脚边停住了,他顺着这个方向看,沙发上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
他走过去,弯腰抓着那男子后脑的头发提起来,微弱的光亮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An……
有那么一秒钟的恍神,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Nebula Entertainment那些An1225的演员,也就是An的同事,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职。
这男子已经昏睡过去,一时半会儿叫不醒,他便松了手。
地上很多衣服,有的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还撒着一些粉粉绿绿的药丸,他在江媛那里见过,大致能猜到是干什么用的。
迈过了这些障碍,他来到床前,顺手拉开了床头后面的帘子。外面没下雨,仅仅是阴天,一抹温吞的光照进来,
床上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跟沙发上那人一样,有着An的脸孔,一丝不挂地睡在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身边。
枕头被子都在地上,映在大镜子中的画面,很像是一幅悲惨又唯美的油画。
穿军装的男人大概是感受到了光线,微微睁开眼睛,抽出搂着人的胳膊,抹了把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站着的贺安清,慵懒道:
“你怎么找这来了?”
“找这么多假的陪你玩,满足了吗?”贺安清不客气地说道。
那人眼睛充血,太阳穴爆出两根青筋,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有句俗语说:别人的老婆过不得夜。”
“……”
“沈戎。”贺安清与那张布满胡茬的脸对视,道,“An如果看到你这样,会说什么?”
“不是An。”沈戎低吼道:
“他叫安悠瓷。”
第93章 另一个福音者
“你来找我干嘛?我已经没有能帮你的了。”沈戎军装大敞,里面没穿衬衫。
“你回到燕都就失踪了,军委在找你。”贺安清发现他的衬衫绑住了床上其中一个男孩的双手,不知道之前都玩了些什么花样。
沈戎坐起来,不耐烦地说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你有An……安悠瓷的遗物吗?”贺安清垂眸看着他,叫了An入伍之前的名字。
他坐起来,道:“你别跟我提安悠瓷,我还能让你竖着出去。”
“墓地我挖好了,但没有可下葬的东西。”贺安清实话实说。
沈戎几度张口,没说出什么,只不住地搓着下巴,眼眶通红。
这时旁边的男孩醒了,睁开迷离的双眼,下意识爬上沈戎的怀里,黏腻地叫了声“少爷”。
这是沈戎来的时候吩咐他们的,与安悠瓷一模一样的面庞,一模一样的声音,轻唤着这个久违的称谓,他好像回到了普元的司令府,回到了那些没有陆宗域的日子。
他发泄着压抑多年的欲望,将隐忍抛到九霄云外。不分昼夜,也不细究眼前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他只想沉沦,也只能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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