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经凉了,郑惑却没有要动的意思,说道:“我没有怀疑你,这秘钥说明余念曾来过青川,可我却不知道。”
樊千九叫来管理员,将秘钥置于托盘,递给对方,说道:“请祭司出来一叙。”
管理员奉命退出会客厅,屋里又只剩他二人。
樊千九搓了搓胡茬,说道:
“出入青川的人,有多少用了假身份。这里没有身份登记,每个人只有一个账户。账户名可以叫张三,也可以叫李四,说不准余念就说他叫李四。问题是,佛会叫余念来青川干什么?”
“我不知道。”郑惑如实道,“如果我想问祭司,你会同意吗?”
“问眉生?”樊千九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思考,他捏了捏眉心关掉平板,假笑了一下,说道:
“见外了不是?想问就问,我这不也是过来叫他一起吃晚饭的吗,咱俩一起等。”
郑惑见他至少口头答应了,就没再提天文馆这条线,转而说道:“东华联邦有几个人进青川了。”
樊千九立马提高了警惕,问道:“他们怎么混进来的?”
“有特工帮他们拿到了邀请函。”他没好意思说,特工就是他自己。
“来了几个人,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樊千九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唱诵班的四个人,春事活动后就没有出境,偷偷留在了圣地,秘钥就是从他们身上拿到的。第一,余念的死,他们应该知道些细节。第二,他们还有可能来找你谈青川矿的价格,跳过坛城直接交易。”
樊千九冷哼一声,说道:“东华联邦的那个废物皇帝居然还动这歪门邪道的心思,倒也不是太傻。”
“掌权的不是皇帝,而是军委。”
“那就更可笑了,今年给坛城都供不上货了,我哪有多余的给他,这你是知道的。”樊千九话里话外透着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他不准备再保持以前的供给量了。
郑惑知道自己在樊千九眼里不是说一不二的将军,还是那个一起在青川打拼的兄弟,这种认知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自不必提,而坏处就是,樊千九会在青川矿的问题上跟他讨价还价。
他没有急于反驳,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九哥有难处。”
樊千九点点头,说道:
“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理?在这蒸发掉?”
“不。”郑惑的心思更为缜密,说道,“我会找人盯着他们,以便找到关于余念的其他线索。”
“按你说的办。”樊千九也想知道谁私底下跟联邦的特工勾搭上了,抓出吃里扒外的叛徒,他现在与郑惑有着共同利益。
虽然郑惑让他先留这几个活口,但没说什么都不能做,想先发制人还不容易,他有一万种方法能先拖他们下水。
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兵痞模样的警卫员进来大声报告道:
“樊将军,祭司说今日不见!”
他跟郑惑在这等了一中午加一下午,人家一句不见就给打发了,难免面子上挂不住,樊千九吼道:“就显你嗓门大,出去!”
要是见得到,喊大点声不丢人,不见还喊那么大声,全青川的人都听见了,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这时,管理员也到达了会客厅,毕恭毕敬地说道:“祭司阁下说,谢谢郑将军将遗失物归还。”
没有任何解释,明摆着无可奉告。
当着樊千九的面,郑惑不好咄咄逼人,只点点头表示接受,转而问道:
“九哥最近也没常见祭司?”
“你可说呢!”樊千九吐槽道,“都说一年见一回袁印光不容易,眉生可好,他要是不高兴,你跪门口十年八年也不理你。”
“你跪过?”
“我当然没有了!我是说别人,我看别人跪过。”樊千九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嗯。”郑惑太了解樊千九了,他一撒谎就爱重复肯定自己说的瞎话,这会儿你要再追问个是谁跪过,那就穿帮了。
“咱们改天再来,你不是也能待些日子吗,不着急不着急。”樊千九也不知道是在宽慰谁,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没想过再找一个?”
“找什么?”
“别怪哥哥我实际,你一个哨兵,还是早点儿找个向导结合,等级越高的人越早发狂,这都是被科学家证实过的了。你又不可能像我一样,待在青川不出去,也就不会得发狂症。”
樊千九是哨兵,只是他定居青川,抑制了精神力,会延缓发狂的时间,也许一百年,也许一百五十年,因人而异。
郑惑摇摇头道:“我刚丧偶一个多月。”
“头七过了就是有情有义大丈夫。”樊千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人各有命,既然活着,就得活好对不对?”
郑惑心想,你也没比我活得多好。
“你肯定觉得我也活得没多好,论这么多年跟眉生的交情,他也没请我去过天象斋。”樊千九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说道,“那是因为哥哥我什么都不缺。他弄个什么浑天祭,设立好些个条条款款,主要是为了屏蔽那些想骚扰他的人。”
郑惑心道,明明最想屏蔽的是你,又不是第一天在青川了。
樊千九起身说道:“走,晚上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馆子,好久没回来,想不想青川美食?”
他拍着郑惑的后背离开了星空会客厅,在走廊里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通往三层的楼梯口。
樊千九收敛了笑容,暗暗想该来的总会来。
一月一次的浑天祭在青川已被神化,相传只要能让祭司在天象斋为他占星祈福,少则避灾躲祸,大部分人还能平步青云甚至达到富可敌国。
其本质是一个幸运者选拔赛,已经沿用十几年了,具体规则倒是不复杂。
青川是个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地方,只看你如今会干什么、能干什么。
这位祭司是个奇男子,十几年前来到此地,以前是干什么的无人知晓,刚来的时候在贫民窟被发现,遍体鳞伤不省人事地躺在垃圾堆里。
幸好有个心肠好的老大妈把他救回家,虽然没钱医病,但一口吃的还是能给的。
他身体瘦弱,又受了重伤,眼睛周围伤得最为严重,一只眼球都没了。
如果放在燕都或者坛城,那会有警察立案调查,逮捕凶手。但青川不一样,每天因为斗殴死的人就不计其数,这种暴力事件比比皆是。本来老大妈都准备给他送终了,找个地方埋了也算积德。
谁承想这孩子居然一天比一天好,一个礼拜前整个人还腥臭腥臭的,现在伤口结痂了,味儿没那么冲了,神志也恢复了一些,还能咿咿呀呀地出声,最主要的是,老大妈发现这孩子食量增加了。
从一碗米汤,变成了一碗米粥,又变成了一碗稠粥。
不管有没有感情,逐渐看着一个人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感觉也是振奋人心的。
祭司在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破房子里躺了整整3个月,有天老大妈做小时工回家,看到这孩子居然站了起来。
老大妈一高兴,花了一整天打工挣的钱,带着他去公共澡堂搓了个澡。
一出来可把众人都惊呆了,这人竟然眉眼生得这样好,名字也应景,叫眉生。
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虽然双眼周围还留着紫红色狰狞的伤疤,但放在这张骨相极具异域风情的脸上,反而有一种瑕疵美。
街坊邻居看到他的真容后,在脑子里编排出各种红颜祸水的故事,只有澡堂老板欲哭无泪——他洗完之后,整个池子都得重新换水了。
唯一没有恢复的,就是视力。
左眼眶空空,右边眼球还在,却无法聚焦,老大妈在集市上买了个廉价假眼球给他装上。假眼球是仿生的,瞳孔是比较猎奇的浅绿色,配上他自己浅灰色的眼珠,像只波斯猫。随后他将头发染成黑色,配合深邃的眼窝和高耸的鼻梁,更显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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