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可以误解他,但他认定的人不可以。
军用机飞向天空,留下了几条精神碎片形成的尾烟,贺安清开足马力冲破精神碎片,也驶离了地面。
等我,郑惑,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只见一架黑色训练用机在跑道上加速后腾空而起,在军用机的衬托下小得可怜。而在它身后,东华联邦的五架无人机低空掠过,撞碎了下坠的雨滴。
无人机一到机场上空,就开始常规轰炸,不管下面有没有人,先扫射一阵。
地上打出一个个弹坑,石屑飞溅,冒起了白烟。撤离的平民尖叫起来,队伍乱了,大家蜂拥挤上民用机。停靠在旁边的训练用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其中两架发生了爆炸,平民倒下一片。
无人机没有在此地盘旋,而是启用了生物追踪,锁定了贺安清那架飞机。
被锁定后,贺安清的飞机监测系统被触发,绿灯一个个迅速变成红灯,报警声同时响起,一下一下震动着他的耳膜。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导弹从先头无人机发出,朝训练用机追去。
贺安清从屏幕中看到了这枚足以致命的导弹,他握紧有泥也有血的拉杆,奋力向上一推,机身几乎垂直拉高,躲过了这一击。
而导弹冲破他尾烟的痕迹,下一个目标就是郑惑那架运输机!
贺安清在非常艰难的射击条件下对准导弹,打出了几枚拦截炮弹。可训练用机的炮弹速度远不及无人机,必须要在刁钻的角度一击必中才行,专业飞行员都难以做到,何况一个刚学了皮毛的学生。
拦截失败,紧接着无人机又发出了多枚生物追踪导弹,贺安清已是自身难保。
此时,军用机里,郑惑被一队士兵控制住,耿瑞拿出抑制器,说道:“小郑,多担待。”
郑惑虽然心理上已被说服,但也不喜欢真的被人限制行动,他警惕地看着耿瑞,没有想要束手就擒。
“不用,用猎鹰击落无人机。”韩律对耿瑞下达了命令,又看着郑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
座舱里的屏幕上显示着运输机后置探测仪的实时影像,郑惑看到伴飞的猎鹰调转方向,朝着无人机俯冲,无论是生物导弹,还是对空导弹,遭遇猎鹰的一刹那,都如同烟花一样炸开四散。
随后遭殃的就是无人机,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猎鹰一口咬到机翼,像坠落的风筝一样头朝下掉落在地,引发了爆炸,危机即刻解除。
郑惑看着暂时安全的贺安清,松了口气。
普元本就不大,飞行十分钟就能出边界,如果贺安清还追着他们,那韩律肯定会出手阻挠,到那时也许就没有轻重了,那不如由他先动手。
郑惑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盯着那架训练用机,酝酿了许久,主动说道:
“我把他打下来。”
韩律很满意,眼神示意可以。
郑惑被带去驾驶舱,代替了副机长的位置,打开瞄准器,毫不犹豫对着训练用机左边的机翼就是一炮。
由于距离太近,贺安清毫无悬念地中弹了。
机身倾斜,冒着浓烟坠落下去,就在郑惑以为驾驶员会脱出时,那架飞机竟然单凭一侧引擎又飞了上来。
连旁边的机长都不禁说道:“真够顽强的。”
郑惑的心揪着疼,他知道贺安清依旧无条件地相信着他,到现在仍然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交代。
他如何替自己辩白?
没有守约,是因为道义逼迫他选择了看上去更好的办法。
可郑惑明白,爽约就是爽约,什么理由都是苍白的。
贺安清的爱太孤注一掷,但他是个懦夫、人渣,不值得这样好的一个人对他死心塌地。
忘了我吧,安清。
未来会有人爱你、护你,但一定不是我。
因为我配不上。
郑惑再度锁定了另一边机翼,又是一炮,后方中弹。
训练用机没了动力,坠落下去,机舱冒起了浓烟,温度陡然升高,热气让贺安清难以呼吸,而他同时还承受着失重带来的恶心。
濒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无论身体上受到多少重创,都不及内心的千万分之一。
颠倒的天空,来回倒转的仪表盘,在贺安清的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让他有空去想一想,他真的了解郑惑吗?
选择相信郑惑,没有后悔吗?
他不知道,反正他都要死了,想明白又能怎样?
也好,大概能跟父皇和平晏在那边相见吧。
至于死后世人如何再揣测皇族的叛逃,他已无所畏惧。
贺安清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就在机体急速坠落云层后,地心引力好像突然不再起作用,飞机慢下了速度,周围风云变幻,雷电交加。片刻后,一头鲲冲破了云层,将那架小小的飞机残骸托在鱼鳍上。
鲲划了几下鳍肢渐渐下降,最终落到沙滩上,直到军用机飞离了普元的海域,仍久久不愿散去。
最后的时刻,我想陪伴你。
郑惑走出驾驶室,神情恍惚地进了一间独立休息室。
黎明时分,军用机降落在坛城机场,将军与降佛被护送回到府邸,军机处包围了飞机,从白天等到黑夜,许久许久后他才出来。
耿瑞回想起那时的郑惑,在两小时的旅程里好像成长了十岁不止,眼神充满绝望与落寞,如同失去了灵魂中最重要的部分。
四白落地的病房里,贺安清恢复了意识。
没有窗户,也没有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闭上眼的那一刻,就没想着有机会能再睁开。
他动了动手指,看到胳膊上插着几个管子,应该是在输液。身旁有一个正方形的压力给液机,药物标签上却什么都没贴,只能看见从管子里出来的是紫红色的液体。
身上贴着一些检测用的电极片,除了没劲儿,四肢都还有知觉,也不像骨折的样子。
这才回想起来,他坠机了,也没有跳伞,但不知为什么活了下来。
这时玻璃门开了,他看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医生戴着口罩不能看到全貌,观察了一下心电图和其他身体指标,在平板上做了记录。
“这是哪?”贺安清出声的同时,发现嗓子是哑的。
医生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记录,完成后没有与他对视,就走出了病房。
贺安清有些恍惚,他甚至还没有活下来的实感,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各部队统计俘获塔组织军人的人数,进行清点,所有人的背景资料、担任职务、在此次叛变中的行为轨迹,每个人都要详细报告。”一个坚毅的女声在部署任务,“皇帝被塔组织无人机轰炸殉国,希望你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是国难,也是国耻。”
普元军校的校委会办公室被征用成联邦军的临时议事厅,在镇压塔组织取得重大成功之后,军委主席丰帆亲自来到了普元,负责后续的指挥工作。
能让丰帆出动,也多亏了亲卫队队长彭鼍率领的突击小组在危机之中深入敌阵,救出了丰主席的独孙——丰东宁。
丰帆穿着一身利落的军装,虽然已是197岁高龄,但向导的身份让她没有显现出过多老态,身板依旧挺拔。她的语速也不拖拉,部署得井井有条:
“战俘由彭鼍来负责,尤其是他们中间的异能人,会有精神体管理委员会辅助你的后续工作。还有,陆军汇报伤亡人数,进行复盘……”
“咣啷”一声门响,打断了她的讲话,丰东宁推开站岗的士兵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地说道:
“我要见贺安清!”
士兵不敢阻拦,毕竟是丰主席的孙子,要是起什么冲突,谁都不好过。
丰帆一脸沉着,公事公办道:“我们正在开会,警卫员维持一下秩序。”
警卫员听到命令,礼貌道:“您请到会客厅等待。”
“您把贺安清关在医院里,不让任何人接触,是什么用意?!”丰东宁大声质问。
警卫员也算是得到了主席的许可,劝说不管用,只能生生拉他出去,可丰东宁不知怎的,力气大得出奇,推开了上来的几个士兵,继续说道:“丰主席,您没有权利囚禁他!”
上一篇:和邪祟结婚后我怀崽了
下一篇:与弟弟逃亡的一百二十天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