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帮陛下什么呢?”
哗啦一声,贺平晏站起身,带着水汽撩起了七彩的刘海:
“朕很痛苦,痛苦得要死。”
七彩的眼泪落了下来,他跟随在陛下身边的日子不是很长,目睹过贺平晏被宋陨欺辱,也帮助过贺平晏为救皇兄而周旋。也许这个傀儡皇帝在国民眼里是个毫无建树的平庸之辈,但他却知道被架在这个位置上有多少身不由己。
每当在倦勤斋,他收拾凌乱的硬榻,那些被拽坏的珠帘,还有褶皱的床单上,无一不见证着贺平晏最难熬的时刻。他将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穿上,将矮桌扶正,清扫被打碎的茶具。
他从来不会用洗衣设备洗床单,而是亲手在洗衣房的池子里揉搓,一块块白色的痕迹。
比起不经常露面的贺安清,他几乎日日夜夜陪伴在贺平晏的身边,共同经历分享着这些最肮脏的秘密。
之前没有一个宫人能在倦勤斋干足一个月,而他已经有半年之久,甚至变成了皇帝的贴身宫人,比王总管还要亲密。
记得有一次,他刚刚剪了头发,在倦勤斋的前院浇花,一回头就看到贺平晏靠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出神。他腼腆地放下洒水壶,以为自己穿得不得体,有些局促地喊了一声:
“陛下……”
而贺平晏像是被这声音叫回了神,眨了眨眼睛,道:
“你剪头了?”
这是他在在东照胡同那个美发沙龙刚理的发,干净利落,鬓角整齐,刘海很随意地分开,美发师说有很多大人物在他这里做头发,他也就心动了,还花了大价钱。
没想到这点小小的改变却被贺平晏看在眼里,他忐忑地问道:
“陛下不喜欢?”
“不。”贺平晏难得给了些好脸色,道:“好看,以后就这样。”
想必是当时贺平晏那不经意的夸赞,让他终身难忘,在那个午后,微风徐徐,月季花沁人心碑的芳香久久徘徊于鼻息间。
“我不是安清殿下,恐怕会令陛下失望。”长久以来,七彩将爱慕之心隐藏起来,一个小小的宫人,是那样微不足道,怎么有资格对皇帝说爱?
贺平晏突然倾身,轻轻亲吻了七彩的脸颊,道:“可我身边只剩你了。”
七彩的脸涨得通红,他的心脏简直要停摆,虽然之前也帮贺平晏擦过身体,坦诚面对过,但这一吻烙在了心尖,他抖着声音道:
“但是宋主席……”
“不要提他,不要。”贺平晏的唇缓缓离开,黏了一下他白嫩的皮肤随后分开,道:
“现在我只需要你。”
温度突然消失,让他像失重一样空落落的,原来他一直小心翼翼仰望的皇帝,也同样需要着自己。这一吻的回应,让他有了赴汤蹈火的勇气。
连安清殿下都让皇帝如此失望,也许唯有我能救他了。
能为皇帝解忧,那付出性命又如何?
他解开单衣跨入水中,两具单薄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七彩面对面坐在贺平晏之上,感受着与皇帝最亲密的交融,他摇晃着腰肢,水面泛起涟漪,洒了一地。
贺平晏哭了,将他转身按在池边。
从背面看,尤其是那一头利落而随意的短发,像极了他的皇兄,他一边抽泣一边喊着“哥”。
谁都不知道,在这间小小的偏殿,贺平晏发泄了多年来心中禁忌的情爱,他疯狂挺进抽出,幻想着儿时贺安清将害怕黑夜的他搂入被窝的样子,那时,他总闻着熟悉的味道入睡。
如今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怕黑的小孩,即使是丰东宁都刺激着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更何况是该死的郑惑。
他不要成佛,只愿化为修罗,斩杀贺安清的孽缘,以带走人间疾苦。
浴室的玻璃窗外,一轮冷月挂在檐角,远不似几个月前的高悬。
假月亮散发的光很突兀,且忽高忽低,不光没有美感,还透着一丝诡异,就像这月下发生的情事,充满了激情过后的死寂。
贺安清在半夜惊醒,镣铐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原来是睡梦中身子往下倒,拉住了颈圈,因窒息而醒。
“烟花……”
他想起来了,那只蜃他见过,在那年成人式惨案的开幕式上,它表演过幻象烟花。
这是贺平晏的同学,为什么会关在这?
他通过微弱的动静判断这人并没有睡着,便起身使劲摇晃着镣铐引起对方注意,果然,没过一会儿,那一团“破布”翻了个身。在蜃微弱的亮光下,他看到这人的头发很长,纠缠在一起,想必味道不会太好闻。眼睛遮住了看不到,但嘴巴咧开,一颗牙都没有了。
贺安清皱眉,朝对面问道:“平晏为什么抓你?”
这人从嗓子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贺安清再熟悉不过,这是失语症,被关太久的后遗症,就像当年他在五〇一疗养院一样。
他想不通贺平晏为何要关押着自己的同学,这只蜃只会造幻象,但那都是假的,并没有大威胁。
他思索着,嘴里反复念叨:“幻象,幻象……”
等等,幻象……假的……
“月亮……”贺安清醍醐灌顶,把镣铐拽得咔咔作响,问道:
“他把你囚禁在这就为了那轮假月亮?!”
对方又回应了几个咕噜声。
贺安清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每晚隐藏在这轮月光下的,竟然是如此惨绝人寰的暴行。
那个从小就胆小听话的平晏,如何能做出这种不耻之事?
“是我害了他。”贺安清动了动嘴唇,心里不是滋味。还处于结合期的向导,远离了他的哨兵,身心都会有难以自控的失落感。他咬着嘴唇,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郑惑的模样,他从未如此依赖一个人,默念道:
“我到底该怎么办?”
“都说了你没有皇宫出入证,别说你是唱诵班,你就是皇帝老子本人都进不来。”在北门口站岗的亲军正在不厌其烦地解释。
容麟身着黑色高领衫,站在门口不依不饶,他已经磨了两天了,结果还是被劝返。
被释放之后,他迫不及待回到尚狱殿等贺安清的出现,而雨晴则直奔燕都医院去看丰医生。
结果贺安清没等来,等来的是封条。
一名亲军首领带着异搜署的人把尚狱殿封了,所有军人都回家待命不得出门,那些人把他们的资料翻了个底儿掉。
这一问才知道,那边只回来了三个人,而作为局长的贺安清,从机场直接被关押进了敬事房,还是以叛国罪的名头。容麟一下就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刚被放出来,不能再冲动进去了,到时候还怎么能帮得上贺局。他将毕生的忍耐力用在了此刻,没有与异搜署发生冲突。
丰东宁还在医院昏迷未醒,他又不能进皇宫见贺安清,那就只剩一个人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沈戎。
因为这次协同执行任务,沈戎的人事信息暂时同步给了唱诵班,他使用自己的权限就能在系统里查到。通讯器没有打通,于是他独自驱车来到沈戎在燕都的家。
这里比贺安清的住所还要气派得多,是一所离商圈很近的独栋别墅,当他来到门口时,发现这一路上其他住户的房屋都精心进行了布置,修剪过的迎客松,整齐的草坪,郁郁葱葱的花草。只有沈戎家不同,杂草丛生,石板路上很多泥水,连墙皮都脱落了,看上去他没有雇佣人来打扫。
容麟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有应答,他看了眼旁边没人,一个翻身就从栅栏上跳了进去。走过泥泞的石板路,又上了两级台阶,他握着门把手,精神力聚集在手上,用力一拧,电子锁头就脱落了,他另一只手赶忙接住,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下午的阳光虽然昏暗,但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他没有开灯,走进挑空的客厅,这里只有一个仓储式家居店式的沙发床,床上有枕头和被子,看样子沈戎是在这里睡觉的。
床底下摊着几张图纸,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是皇宫,而且上面还标注了亲军的巡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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