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敌意没关系,他们一定会答应。”贺安清长舒一口气,说道,“圣地的温度不如东华联邦平稳,而且在海拔的影响下,温度变化没有规律,所以每年他们要花大量的经费来储存我们提供的食品。如果我们按月交付,帮他们省下了大笔的钱,还规避了食品储存不当而损耗的风险。”
事务官一拍大腿,感叹道:“怪不得郑将军只提出食品类可以分期,其他却不可以。”
不过无论是何初衷,贺安清的压力都减少了许多,至少粮食方面的决策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他想,郑惑还是像以前那样聪明可靠,怪不得当年自己会被他骗得那么惨。
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本想让外事处接待员带着在坛城逛逛,找寻秘钥线索,却收到了皇帝的急传,便火速回到了外事办公地。
到达休息室的时候,宫人们刚打扫干净,他也就没有撞见那一地狼藉。
王总管吩咐后厨准备点甜品给皇帝,一个面生的小宫人带着他沿着回廊走,到了休息室门口,他刚抓住门把手还没拧动,被小宫人轻轻拉住了衣袖,说道:
“陛下跟宋主席吵架了,现在还在生闷气,您千万别再火上浇油。”
贺安清觉得小宫人挺机灵的,问道:“我没见过你,叫什么?”
“您叫我七彩就行。”小宫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道,“我还是实习生。”
贺安清点了点头,推门一进来,就看见贺平晏只穿着半透明的内衬靠躺在硬板床上。
这间休息室很大,大得像个会客厅,房顶也很高,中间一张大床,左右两边有两扇与顶棚齐高的落地窗。四角立有易教法器,床头上方挂着一个木质时钟,时间都停摆了,最多算是个不中用的古董装饰。床的正对面有两排沙发,呈L字形摆放,围着一张茶几,上面却没有沏茶的器具。
家居不多,显得很空旷,最醒目的要数左边墙上一幅巨大的画,降佛闭目盘坐,上空飞着一头堕龙,龙爪旁边则是一轮满月。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贺安清也省去了礼数,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刚要开口,就被皇帝打断了。
“那是他?”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贺安清承认道:
“是。”
“你骗我说他死了。”贺平晏的声音不大,却是在兴师问罪。
“他在我心里是死了。”
“可是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还在圣地掌权,那头鲲居然是十三阶?!”贺平晏气得牙痒。
见贺安清没有说话,他又问道:“离开普元后,他去哪了?”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贺安清松了松衬袍的领子,他感到喘不过气,自从来了圣地就浑身难受,“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不信任我又何必问我。”
“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宋陨吗?!”贺平晏眼眶通红,眼泪没忍住滑了下来,滴在内衬上,变得透明。
贺安清就见不得弟弟哭,他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抬手蹭掉了弟弟挂在脸上的泪,软下语气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有你了!”
贺平晏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瘦弱的身子好像稍微使一点力气都能折断,他轻抚着弟弟的后背,保证道: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背叛东华联邦,就算郑惑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他也只代表了圣地的将军,我的立场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年我就讨厌他,现在依然碍眼,父皇死在普元,你为了他半条命都没了,而我呢?”贺平晏举起右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说道,“这只手连笔都握不住,一到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贺氏被他害得还不够惨?!”
贺安清知道他这是在发泄情绪,无论是跪拜袁印光,还是又见到郑惑,都让他感到不快。
“郑惑是圣地人,是我们的敌人。”贺平晏听着贺安清的心跳声抽泣着说道:
“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怕,怕你又丢下我走了。我可以当皇帝,可以做很多不情愿的选择,但我不能没有你,哥。”
贺平晏在他怀里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弟弟放平躺在床上,也许是睡不踏实,眉头一直紧锁着。
他掖好被子,无意中看到了床头的药,拿起来看了看,这是给异能人吃的抑制结合热的药。
这种药的原理是让异能人短时间进入嗜睡状态,以此来物理性抑制结合热。
平晏为什么会吃这个?
抑制剂比安眠药的药效强很多,平晏的失眠很严重?
他打开药瓶,只剩下一半了,无奈忧心忡忡盖好放了回去。
贺平晏恨郑惑,可能比他还恨。
陷在大床里的弟弟,面色苍白,睡梦中都心神不宁。原本他应该成为一个云游画家,自由自在地过一生,如今却被困在了那看似很大,却又逼仄的皇宫里。这都怨他,怨他爱上了一个骗子。
贺安清轻手轻脚走出了休息室,反手关上了双扇门,他小声唤道:
“七彩。”
七彩拿着小竹篓正蹲在地上串珠子,听见叫他赶紧一路小跑过来。
“陛下睡着了,王总管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听着点里面,要有什么响动就进去看看。”贺安清吩咐道。
七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点点头。
贺安清在门口守卫处借了根笔,撩起七彩的袖子,在小臂内侧写下一串数字,说道:
“这是我的通讯码,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七彩头回被委以重任,说道:“贺局长,您放心吧,我会侍奉好陛下的。”
他从休息室一出来,又被An的一个留言叫了过去。
An还是在早上聊天的树下长椅处等他,与中午温暖的阳光不同,下午天气开始阴了,还有习习凉风吹过,
“贺局,有个好消息。陆宗域给我回复了,他通过军部资产盘点文件查到,剩下的几台没有销毁的终端机转让给了一家电子维修配件店,位置就在琉璃大道以北,彼岸台交叉路口处的胡同里。“An调出了终端机的全息,它像一个纸箱子,机身非常笨重,看上去确实是个老古董,他说道:“就长这样,希望他们还留着。”
“陆宗域呢?”
An面露难色道:“他暂时还不方便见您。”
“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别的任务?”贺安清觉得宋陨一定不会完全放弃对情报员的管辖权。
“有一些工作的收尾。”An开诚布公道,“与之前失踪的特工有关。”
贺安清没想再问了,但An主动开口解释道:
“其实圣地并非现在才开始找福音者,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An的气质很超然脱俗,这跟他的歌手身份脱不开干系,他坐在满地落叶的杉树林中,便能不破坏美感地融入在画面里,这就是他的魅力。
“就像我之前说的,福音者必须像袁印光一样拥有佛像的精神体,这样圣地又能稳定200年。”An突然说道,“普元曾经出现过一个邪教组织,叫月轮会,您应该知道。”
何止是知道,之所以月轮会被判定为邪教,正是塔组织受其蛊惑才造成了“成人式惨案”。
事发之后,塔组织受到军委的打击,随后东华军借势驻扎中立地区,余党流亡各处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月轮会为易教分支,诞生于学院,但具体成员不明,只知道他们信奉“先知”,坚称先知能指引人类前行的方向,是智慧的明灯。
与其说它是教派,不如说是一个会员制的身份。
塔组织倒台后,月轮会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寻不到踪迹。于是,不光先知是个迷,其拥护者名单也不了了之了。
民间有些传言,说月轮会的拥护者现在还藏匿于学院,隐瞒身份,伺机活动。
联想起几天前在余念身上缴获的月轮石,贺安清问道:
“福音者与月轮会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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