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提到了童正初。”在稍缓过来了些之后,童怜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秦王在我入宫前就已经离开了上京,就算景帝与他互寄家信,也不可能莫名提及童正初,更不要说当时的我了。”
听到这儿拾六也顾不上心疼童怜了,反问:“你的意思是……”
顾及到就在屋内的季青和,两人交谈时都是压着声音的,这次拾六甚至没把话说完。
不过两人毕竟认识了这么久,童怜也相信拾六跟自己所想的相差无几。他点了点头:“去查查,做得隐蔽些。”
“好。”
两人简短地交谈完,小厮也拿着酒壶回来了:“客官,这是您要的邀月,以及一些下酒菜。”
童怜接过酒壶道了声谢就重新回到厢房:“殿下,这是您要的酒。奴才斗胆,自作主张让人备了点儿酒菜,您看看可还满意?”
看着面前的四五碟小菜,季青和说:“原来你也知自己是自作主张啊。”
闻言,童怜立刻装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
童怜的话还没说完,季青和就摆了摆手,大度道:“罢了,这次做的不错。你起来吧。”话语间,季青和不知是否是无意,将重音落在了“这次”之上,着实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现在的童怜却似是“没心思”计较这重音咬字的,他勉强起身,万般惶恐地擦着额角的汗珠。
酒一杯杯地下去,可却季青和丝毫没有去碰那几碟,他方才说“不错”的酒菜。等到酒气微微上头,季青和便稍停下了饮酒的动作。
“这几年间都是你在辅佐新帝?”他问。
在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上,童怜自然不可能瞒着季青和:“是。陛下虽说年幼,却也十足聪慧,已经在着手处理政务了。”
季青和自然是知晓童怜话语中是有多少水分的,此刻他却是丝毫不显,只是继续问:“现在绥宁帝的课业都是谁在教授。”
“先帝曾为陛下请来了曾玉山,曾大人为太傅,只是近年曾太傅年事已高,向陛下请辞。陛下仁厚,念及曾太傅年岁已高,便应允了。奴才越矩,今日都是奴才在教导陛下。”季青和突然提起课业的教授,童怜自然知道他是在打什么主意,于是顺着他的想法说,“现王爷已经回京,还请王爷重新为陛下择一位太傅先生。”
见童怜主动退让,季青和的心情也不由好上了几分:“既然如此,童掌印觉得本王如何?”
童怜早就猜到了季青和要的是什么,现在自然也不会想不开反驳:“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想来陛下知晓了也会乐意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季青和自然也不愿意继续久留,他喝完了酒壶中的最后一点儿酒水,将酒杯随意往桌上一摆起身道:“今日便多谢童大人了,本王先走了。”
“恭送王爷。”
待季青和离开,童怜看了眼桌上丝毫未动的下酒菜,对着屋外的拾六说:“拾六,明日替我告个假吧。”
作者有话说:
复建比我想象的还困难qwq
第97章 主使
季越在知晓童怜告假后就止不住担心,一心只想着早些下朝去童府看望,就连孟苋在旁边同他说的话他都没几句听进去的。
“陛下——”孟苋跟在季越身后正想叫住他,可季越却先一步撞上了他面前那人。
季越捂着撞疼了的脑袋后退两步,刚一站定就怒目圆睁地瞪着对方:“你是何人,此处是你能随意进出的么!来人,将他给朕赶出去!”
孟苋心下一惊,立刻上前两步凑到季越耳边轻声道:“陛下!这位是秦王。”
“秦王?”季越皱眉。对于这位只在父皇与母后话中短暂存在过的皇叔,他所记得的只有先帝提及此人时的无奈与羡慕。
季青和微微弯腰朝季越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匆匆忙忙所为何事?”
知晓对方是长辈,季越也没了方才那般强烈的怒意。他朝季青和点了下头,然后说:“朕才知皇叔回京,一时竟失了礼数,待晚些定然宫人好好准备,重新替皇叔接风洗尘。”
“不劳烦陛下了。”季青和今日入宫的目的可不是与季越闲聊,他说,“童掌印已替微臣接过风了,今日微臣前来有事相与陛下商谈。”
听完季青和的话后,季越的第一反向并不是询问季青和入宫是为何事,而是他与童怜竟然之前就见过了!
童怜在百官之中的名声季越并非不知,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担心季青和会对童怜产生误解。
“怜怜他……”季越下意识开口,不过当他说出对童怜的称呼后立刻住了嘴。
可季青和是什么人,只这么一个称呼便知道了童怜在季越心中的地位。联系着前朝的诸多传闻,他自己心中便有了估量:“陛下,您与童掌印的关系......似乎很亲近。”他仿佛只是总结,可视线却让季越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季越不禁移开了视线,微微偏头道:“嗯。掌印在朕年幼时曾救过朕的性命。”他稍微停顿了一息,而后补充说,“不止一次。”
他像是想要向长辈证明自己的朋友并不坏,便将童怜所作的许多事都告知了季青和。只是,那时的童怜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即使是想要对季越好能力却也有限。季越也知道那些并不能扭转季青和对童怜的看法,于是更加绞尽脑汁。
“当初五皇兄逼宫的时候,是他及时通知了沈将军将朕救下的!”
季越不说当年宫变还好,这一出口季青和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当年他果然也有参与!”
这几个字近乎是从季青和口中生硬挤出的。
当季越注意到季青和骤然阴沉的脸时,心中不由大骇:“皇叔,是怎么了……”
原本季青和还打算待季越更相信自己时,再将熹平二十二年的真相如数告知。可是在听见官员大臣之间的传言,看着绥宁帝对童怜的百般维护、信任之至,季青和只觉得之前认为传闻只是过度夸大的自己愚蠢至极!
他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陛下可知臣今日为何在此处等候,而今日童掌印又为何告假?”
季越很想说,童怜告假莫约是因为身体受了寒,可在看见季青和的表情的那一刻,这一些话语却全都说不出口了,他只能呆呆地摇了摇头。
季青和原本也没打算听季越的回答,或者说他甚至不愿意去听季越可能说出的,为童怜辩解的话语。他微低着头,半是强迫地让季越直视自己的双眸,一字一顿道:“因为当年的宫变,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只是自己掌权,将你推为傀儡!”
季越自然是不信的。他双瞳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昨日童怜在一处客栈假意替我接风,想来他也未曾告诉过你吧。”季青和冷笑一声继续道,“听闻这几年都是童怜在教授你功课?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太傅。”
看着季越的神情,季青和突然觉得有几分可笑:看呐,这就是南朝的新帝!
一个半大不大、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孩子,一个就连自己被推开于权势中央都丝毫不知,甚至认为那人是关心自己、全心全意辅佐自己的皇帝!
“我不信你说的。”季越低着头,藏于袖中的双手已不自觉握拳,“当年的宫变你并不在场,这几年你也不在。你对怜怜的看法全然是靠旁人所言,垂髫稚儿尚知何为三人成虎,你又如何能凭空推断。”
季青和轻笑一声:“既然陛下不信,那不如自己去问童掌印好了。”
“这是自然!季越猛地抬头,眼中所有的茫然与震惊皆悉数褪去,“我会向你证明,童怜绝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季青和脊背微弯,行礼道:“臣,静候佳音。”
去童府的路上,季越的心情已从最开始下朝时的急切转为担忧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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