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听见了面前那人的骂声,冯程轩已经被酒精浸了的大脑依旧没能反应过来。他紧锁眉头,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想要竭尽所能地看清面前那人的模样。可除了一团模糊的人影,他什么也没能看见。
然而,见冯程轩没有反驳,童怜心中倒是真的升起几分怒气:“先前我还听说过些许传闻,说冯尚书家的大儿子才貌双全,若是能入朝堂必当有所作为。今日看来可当真是开了眼。对你的传言都已经离谱至此,估计冯尚书也并无百姓口中那么大公无私!”
就在童怜将这话说完的时候,先前还一直醉醺醺的冯程轩却像是突然醒了神。他晃晃悠悠地走到童怜面前推了他一把却因为自己醉得实在太厉害,不光没推动童怜,他自己还一头向后栽去,若不是他扶了一下桌子,恐怕会直接摔在地上。
“你……不准你这般污蔑父亲。”冯程轩醉醺醺地说。
“污蔑?”童怜的言语神态中皆透露着些许不屑与轻蔑,“我说的不过是我心中所想。你现在这模样,难道还不够窝囊么!”
冯程轩像是完全没有听清童怜的话,他强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极其用力的将手往某个方向送出:“我父亲……他们都说我父亲是被水流卷走的,就连皇帝都是这么认为的,还故作慷慨的替我升了职。可这一切,不都是季岑的一面之词么!他们凭什么……凭什么断定父亲就是失足落水?又有几人瞧见了!”
冯程轩说着,眼睛渐渐红了,好似下一秒就会有泪水夺眶而出。然而冯程轩只是恶狠狠地用衣袖将泪水擦去,略带哽咽道:“还有……簌簌。”
童怜冷眼看完了冯程轩发泄的全过程,等到他稍微安静些了才终于开口:“是。就是季岑害的冯尚书与冯小姐。可就算你知晓了真凶,你又能做些什么?”
在童怜口中听见答案,冯程轩噌地一下抬起立刻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童怜说着朝冯程轩伸出一只手,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笑意:“我现在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你要么?”
冯程轩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手,毅然决然地将手放了上去。
哪怕酒醒后他便会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冯程轩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这唯一一个可以给父亲和幺妹的报仇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要早睡,一定一定不要熬夜,不然会烂脸的!明天去复诊,希望接下来吃的药能少些(安详jpg.)
感谢【卡Q因YYDS】的鱼粮~mua!
第73章 后悔
翌日冯程轩酒醒的时候,屋中除了他已经再无别人。若不是桌案上放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银色半脸面具,冯程轩或许真的会以为昨夜所发生的皆是他的梦境。
“大人,今日可要去上早朝?”门口的小厮敲门询问。
冯程轩下意识抬头,便看见朝阳缓缓升高,他站在窗边,感受着阳光一点点将自己笼罩。屋外的小厮还以为他尚未酒醒,又敲了敲门抬高了声音:“大人,您醒了吗?需要奴才进去么?”
“不用了。”冯程轩说着抬手搓了搓脸,又轻拍了两下,“去将我的朝服拿来吧。”
那小厮是从冯程轩升官之前的贴身小厮了。他也曾见过冯程轩意气风发的模样,所以在面对整天喝酒的冯程轩时,也比旁人更加心疼。原先他也只是照例来问一句,可没想少爷竟是自己想通了!
“是!”小厮立刻应下,就好像只要自己晚上一秒,冯程轩就会反悔似的。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热水与朝服一并送来了,“大人您先洗漱更衣,奴才去让厨房给您备一碗醒酒汤,一会儿您去上朝的时候也能舒坦些。”
对此冯程轩也并无异议,只是在小厮离开之前,他忽然开口:“池农,这几日辛苦你了。”
冯程轩一蹶不振,冯玉书的葬礼事宜也都是池农操办的。虽说每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池农也都会来找冯程轩,毕竟他才是冯府现在的家主。但那会儿的冯程轩不是在喝酒买醉,便是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无奈之下池农也只好替冯程轩下决定,那段时间,不少冯府的家奴都明里暗里说他是仗着冯少爷以前待他的好,打算趁着现在的情况翻身做主了。
池农脚步一顿,吸了吸鼻子说:“大人以前待奴才好,现在奴才自然要回报大人才是。”
“嗯。”冯程轩点头,“你去准备醒酒茶吧。”
池农应了声便出去了,而冯程轩则走到桌子边,拿起了那张银色的面具。可是当他将面具拿起后,才发现面具之下竟然还压着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展开,那其中所写正是季岑将冯玉书推入洪水之中的事。冯程轩虽说一直怀疑季岑,但是当他看见这纸条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大骇。写纸条的人似乎也是担心他不相信,还在末尾附上了一个地址,说若是不信,可以去那个地方寻人。再多的话那人也没写,可即便如此,冯程轩对纸条上的内容也已经信了八分。
原因无他,皆因为那个地址正是冯玉书至交好友的宅邸。
*
因为昨夜突然发病,童怜并没有赶回宫中,而是歇在了云来客栈。或是夜里耗费太多气力的缘故,童怜白日里差点没能起来,等他匆忙入宫的时候,早已过了往日叫季越晨起的时辰。
“怜怜你今日起迟了。”季越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童怜。他从未和童怜发过脾气,哪怕是此刻自己差点误了上课的时辰,心中忧虑的还是童怜的身体。
见季越面上不愉,童怜自然也不会刻意贴上去调笑道歉,只是弯着腰请罪道:“还请小殿下责罚。”
季越本没有惩处童怜的打算,只是在看见自己身侧新来的太监时,也知晓了童怜这么做的用意。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既没有误事,那便扣你三个月的俸禄吧。今日就在屋中反省,不必跟着我了。”
这惩罚自然是轻了的。今天本就是沈将军授课,哪怕童怜跟去也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与其说是季越让他在屋中反省,倒不如说是季越体恤,担心他身子不适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七皇子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童怜自然也不会去驳他的面子,应了声“是”,而后便开始替季越布菜。
若是往日,季越总是会拉着童怜的手叫他一起吃,可因着今日身旁突然多了个人,便没有像往日一样了。
现在的季越早已不同往日,明白了许多为人处世的弯弯绕绕,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再和童怜太过亲昵,否则便会落人口舌。只是他心里虽然明白,可行为上仍旧愤愤然地瞪了眼那刚当差的小太监,准备寻个由头开口训斥时,却率先瞧见了童怜投来的眼色。
“哼!”季越不满,扭头不再去看童怜,不过却也没再准备捉弄小太监。
然而新来的那位小公公却会错了意,只以为是自己哪儿做错了,平白惹得七殿下心烦了。因此,虽然季越没说话,但小太监的举动更加小心翼翼了。
童怜伺候完早饭送走了季越,便去小厨房寻了些吃食,自己用完膳便转头去了太医院。
“今日师傅不在,我来替你扎针?”白芷见童怜难得主动过来,眼睛都亮了几分,甚至没等童怜回答,就已经将自己的银针袋摸了出来。
何太医忙着给景帝配药调理身子,白芷已经一点点从他那儿接过了替童怜的病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独当一面了。
只是……
看着那一袋子的银针配上白芷跃跃欲试的模样,童怜心中突然有点儿发憷。他干咳两声,试图转移白芷的注意:“我近几日已经好些了,今日也不是来针灸的。”
“啊……是么。”白芷脸上满是遗憾。不过他也不是说不通理的,听了童怜的话便将银针包收了回去,重新从小药箱中取出一个脉枕,“既然童大人来都来了,那干脆再来诊个脉吧。”
白芷并不算出师,何太医自然也不能让他去给后宫中的娘娘皇子们诊脉看病,平日里看的最多的也只是给宫女小厮看看小毛病。不过在宫中当差,身子骨弱点儿的可也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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