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怜本就觉得难受,便更不愿听婥月一边哭,一边劝他要爱惜自己身子的话,于是他干脆就不说了,好勉强撑着口气才不让自己被压得喘不上气。
定时来给童怜诊脉的姜之渔,一进童怜屋内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婥月红着眼眶一床一床地给童怜加被子,而童怜或许也是因为有些喘不上气,整个脸都憋的泛红。看上去倒是有气色了许多。
姜之渔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是阻止婥月继续谋害童怜,还是先不管他们,好让童怜长长记性。
最终,姜大夫那岌岌可危的医者仁心还是发挥了点儿作用。他拍了拍婥月的脑袋道:“如果再加被子,你家大人恐怕要被你压死了。”
被姜之渔这么一提醒,婥月总算是发现了童怜红得过分的双颊。她被吓了一跳,立刻扒拉下来了三四床被子:“大人,您还好吧?喘不上气您怎么也不同奴婢说啊……”
眼见着婥月又要哭出来了,童怜连忙深吸几口气,开口道:“若是将你惹哭了,拾六怕是会想冲进来将我揍一顿吧。你家大人身子骨薄,禁不起他打两拳的。”
这下脸红的反而是婥月了。
感觉自己身上的分量轻了许多,童怜也松快了些。他一抬下巴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姜之渔呢。”说完,童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补充道,“记得与拾六多说我两句好,免得下次我唤他去做个什么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婥月红着脸应道:“哦……”
等婥月离开,童怜立刻忍不住将自己的身子挪出床榻,靠在床边开始呕吐起来。姜之渔眼疾手快,立刻从一旁拿过脸盆放在童怜脑袋下面。
只是童怜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除了刚开始还勉强吐了两口白粥,接下来不过都只是干呕亦或者吐些酸水出来罢了。
喉间那股劲儿过去后,童怜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朝着姜之渔挥了挥手。
姜之渔将脸盆放在床边,自己则转身打算去给童怜倒水。这水刚刚倒完,姜之渔便听见身后再一次传来了一阵呕吐声。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杯递给童怜。看着他刚才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儿红色再次被压下,摇了摇头说:“你这次太冒进了。”
童怜接过水杯漱了漱口,然后又小啜了一口缓解喉间的火辣。
“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因为方才的动作,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姜之渔嗤笑一声:“朝廷命官半夜在自己府邸中遭人暗杀,这么大的事儿除非我聋了,不然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府中的那些丫鬟小厮,将凶手描述得像是长了三头六臂似的,谁能猜到这背后竟是童大人的手笔呢?”
童怜笑了笑:“除了他们,有谁会不知道这是我做的呢?”
“是啊,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想活着。”
童怜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在思考一个问题,阉臣……算是群像文么?(作者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
第132章 疯了
调查的进度推进的很慢。整个单府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天,司修雅推开府门后,依旧能闻到一股厚重府血腥气。
昨日大理寺的人便已经来了一批,将大多数尸体全部运走送于仵作那儿了。尸体上的刀痕显而易见,哪怕只是司修雅这个门外汉,也能清楚的明白,他们全都是被一击毙命的。
然而就是这样才让司修雅更加毛骨悚然——现在童怜杀人竟已经这般明目张胆地“封口”了么!
昨日季青和已经将他在单府时所做的事换了个说法告知了司修雅,于是在看见正厅内见着那一地的陶瓷碎片时司修雅并不意外。
“司大人,下官带您去案发现场。”原先负责这起案子的官员见着司修雅,不但不觉得自己会被抢走功劳,甚至还有几分庆幸——现在绥宁帝的态度尚不明朗,若是自己因为这事儿被童掌印惦记上,那可有些得不偿失了。
“走吧。”司修雅深吸一口气。他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要在绥宁帝面前让童怜彻底失信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就在司修雅一筹莫展的时候,凶手则在自己府中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好似是什么珍稀生物一般。
童怜方才喝了药,有些精神不济地看了眼屋中的人:“你们是都没事儿做么,怎的全围在我身边?”
何太医看了眼童怜,说:“陛下听闻大人又病了,唯恐您同半月前一样,于是唤我等来替掌印瞧瞧。”
闻言,童怜病恹恹地应了声,吩咐婥月给几位太医打扫个庭院小住,然后便提了提被子歇下了。
身为童怜的同伙,拾六又怎么可能不知季越是已经怀疑到了童怜身上,于是假借着派太医来的由头,明着保护以及看守,实则是将童怜囚于童府呢。他不相信童怜猜不到季越的目的,可瞧着童怜的举动却又觉得,童怜早在他们动手杀单永言之前,便猜到会有这么一出的。
等婥月带着太医们离开,拾六终于耐不住好奇,推了推装睡的童怜:“人都走了。”
“哦,然后呢?”童怜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身子朝向里侧,随后又往里头挪了挪,像是不愿搭理拾六似的。
拾六不满地咋舌:“我知道你还没睡,快起来快起来,说说你都是怎么想的。”
一碗汤药饮下,童怜是真觉得自己眼皮宛若千金重,眼见着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结果却是被拾六一声声略带兴奋的声音扰得头疼。他径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强打精神道:“半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要问的快点问。”
见童怜是真生气了,拾六讪笑两声,最终还是憋不住好奇,小声说:“小皇帝派那些太医过来,是想让他们盯着你吧?”
“嗯。”
“因为他知道单永言是你杀的了?”
“谁知道呢。”童怜努力与自己的眼皮做着斗争,还要分心去听拾六的问题,没说几句话就觉得自己更累了,“他肯定猜到了,但一来没证据,二来也是我没承认,所以不好直接治我的罪罢了。”
“其实季青和他们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只要我不认,他们做再多也只是无用功,但若是我认了……”哪怕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指向自己的证据,其实季越也会相信的。
童怜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人就直接向后一靠,稳稳地将后颈落在枕头上:“我困了。”这便是在赶人了。
拾六刚才问了一半、听了一半,若是放在平常又哪儿甘心只这样离开,只是他看着满面倦容的童怜,也不知是否是想起了婥月对他的嘱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离开了童怜的寝房。
童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深夜,他瞧着漆黑一片的寝屋,愣了半晌才缓缓抬手,将手背落在自己的额上。
似乎不烧了。
童怜这么想着将被褥掀开,也不再身上披条斗篷,直接翻身下床借着月光摸索着桌案上的水壶。
壶中的水早就已经凉透了,但是喉间干燥的仿佛开口就能磨出火星子的童怜可顾不上这么多,将壶里的水喝下去大半,这才觉得自己稍微好了些。
感觉到晚风吹在身上所带来的丝丝凉意,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童怜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再次摸到屏风边上,从那上头拽下一件斗篷盖在身上,穿上鞋袜推门走出了房门。
“哟,童掌印可是觉得太医院来的那帮子人里混入了什么侍卫,打算豁出去瞧瞧他们的医术有几分真?”翻看医书的姜之渔瞧见不知何时飘到自己身侧的童怜,忍不住开口道,“还是你担心气不走我,所以打算试试看我能做出什么?”
童怜对姜之渔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抬脚走向一旁的软榻,将鞋子一踢,斗篷一解充当被褥盖在自己身上:“拾六太吵了。”
“然后来我这儿找不痛快是吧。”姜之渔看了眼童怜,气得直磨牙,但一想他病了头疼的便是自己了,于是只好起身回自己房里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见童怜皱眉,姜之渔手上力道多了两分,呵斥道,“要在这儿待着就别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