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福海那家伙哪儿去了?”季枫环顾四周,见没看见福海的身影,不禁疑惑道。
景帝对福海的调查也没太大张旗鼓,于是对宫中事情不怎么上心的季枫,自然也不知道季越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在看见季越不自觉地握拳后,童怜弯着腰上前一步:“奴才童怜见过四殿下。福海公公有些事儿,皇后娘娘便将奴才调来照顾七殿下。”
“童怜?”
虽说季枫并不了解宫中局势,但是一些比较大的事情,却也是能从各个地方听闻些事情。
比如七年前的魏氏谋反,比如魏氏子入宫,至于“童怜”……
季枫轻笑:“好名字。那你便好好照顾着,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童怜:“是。”
等季枫离开,季越拉了拉童怜的衣袖:“怜怜我们回屋去吧,你给我念书听。”
因为宫中没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只是也不知道俪妃和六公主说过什么,季灵柔也不怎么和季越来往。季越平日里除了和嬷嬷们在院中或者御花园里玩闹,也就是听福海说说宫外的事,抑或者听他说书了。
童怜带着季越回了房,又取出一本游志趣闻:“小殿下不喜欢四殿下么?”
“不喜欢啊。”季越说着随意翻着游志,从里面选出一张喜欢的图案,随后重新将书递给童怜,“怜怜读这个。”
接过书,童怜稍微看了两眼,确定了内容而后道:“小殿下喜欢田野么?”
意料之外的,季越摇头回:“不喜欢,但是母后说以后我要替父皇守护山河的。”
的确。季越毕竟是唯一的嫡子,虽说他现下年岁尚幼,但景帝现在也正值壮年,若是没什么意外,将这江山守到季越长大也无不可。
“母后说,山河重在百姓,而百姓所需的不过饭食住所。”季越说着,忍不住用手卷着书页一角。
童怜:“殿下懂皇后娘娘的意思么?”
“不懂。”季越说,“母后说,待我以后开始念书就明白了。但她让我记好。”
童怜想问皇后还和季越说了什么,但是若是再问下去就太越矩了。
所有的疑惑随着缓缓呼出的气一起吐出,童怜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本并不厚的游志上,将上面的字过了两遍,而后才开口念书。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间先前季越所选的那篇游记便已经读完。
童怜看着坐在桌边,吃着小点心歪着头看他的季越,又问:“小殿下还想听些什么?”
季越摇头,将手里的点心放下,又伸出手努力去够旁边的茶壶。
“小殿下您想喝水么?奴才帮您就好。”说话间童怜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拿起茶壶倒了杯水,而后将水杯放在了季越手边。
只是季越并没有喝水,只是将水杯一点点推到童怜的面前:“怜怜你喝。”
看着面前的水杯,童怜不禁愣了。
见童怜没喝,季越又道:“福海以前念完书也会要喝水,他说是因为说了太多话嗓子干,喝完水会好些。”
等季越解释完,童怜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是说福海在季越面前太过放肆,忘了他们之间的身份,还是感慨于小皇子太过体贴温柔。
“怜怜,你以前在宫外每日都会做些什么?”季越说着,将自己的姿势改为蹲在椅子上,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
以前的生活……
他六岁的时候入的宫,在宫中生活了七年,甚至比在魏府的时间还长些。虽说所做的事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现在回忆起来竟然有种回望前身的错觉。
身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季越稍微歪了歪脑袋,又叫了边童怜的名字。
“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再一次听见季越的声音,童怜微微勾起嘴角,即使有些不合身份但他还是摸了摸季越的脑袋,“并不是什么好事,奴才也便不说出来辱了小殿下的耳朵了。”
知道童怜不愿意再说,季越百般无赖地“哦”了一声,直接趴在了桌面上:“怜怜你说湖面什么时候才能结冰啊?”
见季越换了话题,童怜莫得松了口气,回想着这几日的温度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这两日冷得很快,或许过几日至多再过个八九日,湖面便能结冰了。”
“怎么还需要这么久?”
童怜笑道:“正好再留几日,让奴才能去学学怎么制作冰鞋。”
听到童怜说冰鞋,季越的眼睛立刻便亮了两分:“若是怜怜开始制作冰鞋了,可千万要同我说一声,我想看着你做!”
“是。”
服侍季越用过午膳之后,童怜又给季越念了两篇游志。小孩子本就容易犯困,第二篇甚至没听完便已经睡着了。
在成功哄睡小殿下后,童怜稍稍松了口气,起身给季越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
“奴才童怜见过皇后娘娘。”
正坐在主位的皇后抬了抬眼,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童怜:“谢皇后娘娘。”
“方才听木琼说,你同越儿相处不错?”
童怜一时间也拿不准皇后叫他来,对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于是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开口:“七殿下很好。”
只是见童怜这般谨慎,皇后反而笑了:“魏朝你有些紧张。”
“奴才名叫童怜。”
曾经的名字在沉寂了七年后,短短时间被人提起两次,就算童怜再傻也该明白他们的意思。
童怜撩袍跪下,磕头道:“皇后娘娘您应该也知道,奴才原先在魏府也不受重视。奴才先前入宫并非是为了魏元承,现在愿意来七殿下身边侍候,自然也不可能是为了他。”
童怜说得没错,他所说的那些皇后的确也知道。只是季越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哪怕人是她选的,在这方面却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而此番敲打也是必不可少的。
见童怜这般表忠心,皇后自然是满意的:“不错。童怜本宫相信你,也相信你能照顾到七皇子,同时也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太过失望。”
听了皇后的话,童怜这才松了口气:“童怜定当全力以赴。”
皇后抬手道:“木琼你去送送小童公公。”
在皇后身边的木琼微微欠身应道:“是。”
待木琼带童怜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后,木琼看了看四周往来的宫女太监,压着声线道:“皇后娘娘叫我同你说,往后带着七皇子时多上些心。你虽然在宫中待了好些年,但是却还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不比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有些人哪怕当真简单,也不能随意忽视。”
木琼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哪怕是童怜一时间也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毕竟是皇后特地提点的,童怜在心中将最后两句话又念了两遍,随后便微微欠身道:“多谢木琼姑姑提点。”
虽说木琼也不知童怜懂了多少,但见他听进去了,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你能听进去便不算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现下七皇子还睡着,童公公说让你若无事,三刻时去寻他。”
“师傅可说了去哪儿寻他?”童怜问。
虽说童怜是童正初的义子,但是对外的称呼却一直是师徒,唯有只有二人时,对彼此的称呼才会转为父子。
木琼摇头:“童公公说只要同你说过,你便知道的。”
这么说,童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地点。他谢过木琼,待木琼离开后,忍不住颤抖着身体背靠着坤宁宫前的石狮子缓缓滑落。
过了一会儿,童怜看了看天,感觉自己若是再不起身,怕是没办法在三刻之前到地方,随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扶着宫墙站了起来。
未时三刻,童怜准时到达一座落了灰的宫殿门口。
屋中的童正初瞥了眼童怜开口道:“来了?怜怜你很准时。”
童怜勾唇淡笑:“义父赞谬了。”
说完童怜走进宫殿,很是熟练地褪去了自己的上衣,将柱子间的铁链捆在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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