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沉默片刻,开口说:“国土。”
“除去他们自己的王国领土,他们还要部分国土领地,总面积……大约十三主国其中一个国家的大小。”
闻言,别说是童怜了,就连红药都险些被逗笑:“他们倒是真敢想啊。”
探子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这些就是他们打探到的所有关于西域十三国的事情了。红药等了会儿,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继而挥了挥手,对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着红药的话,探子松了口气,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探子离开,房中也就只剩下了童怜跟红药。
童怜拢了拢衣袍,面色如常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热,目不斜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看着他的举动,红药突然有些想笑:“童大人怎么,这是被赶出来的?”
“没有。”童怜沉默良久,骤然开口。他将手中杯盏放下,抬眼看着红药,“我自己出来的。”
红药没想到童怜竟然会回答,更没想到童怜回答时的语气会这么认真。他乍一下被斗烟呛到了,咳嗽好了声然后才一拂眼角沁出的泪,开口询问道:“所以呢,你们俩之间怎么了?”
童怜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原本红药只是随口这么提了两句,并没有多少好奇,那么现在童怜拒绝回答的模样反倒让他开始想知道答案了。
他直接将自己的烟斗放在桌案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童怜,反问道:“大人你不会真的要杀了绥宁帝吧?”
原本红药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后续的问题开个头,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问完童怜竟然真的点了下头。
这下震惊道说不出话的人反倒是红药了,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吞吞吐吐道:“不、不是。童怜你不是喜欢他么。怎么还想杀了他?”
童怜说:“这并不冲突。你以为季越就没想过我死么?”
红药丝毫不觉得童怜的话有什么道理,反倒很不能理解童怜和季越的这种想法,他憋了好半晌,最终也只能说一句“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他的话成功把童怜逗笑了,童怜笑着摇了摇头,极其难得的有心思跟红药分析:“他知道我做了什么,在今天之前就知道。我记得童正初似乎是把你妹妹也杀了的吧,你难道会不想亲自杀了童正初么?”
红药果断点头:“想,但是我不会喜欢童正初。绝对不会。”
“我也不喜欢童正初啊。”童怜故意说。
“魏朝……”
许久没听见有人这么叫自己原先的名字了,童怜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抬头看见红药脸上的严肃,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这是在叫自己。童怜侧了一下脑袋,问道:“嗯?怎么了?”
红药先前也没打算问什么,而方才童怜的反应也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微微摇头,说:“没什么,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童怜眨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想来问问你,之前都查到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刚才那个探子说的那些吧。”
“不是这个。”红药淡淡道,“你之前想问的一定不是这个。”
第290章 密函
童怜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红药便知道,童怜定然是不打算将那些告诉自己了。他叹了口气只好将话题一转:“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打算赶我离开么?”童怜故意问。
红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说:“朝安寺也算是你的地盘,我哪儿敢赶大人走啊,只是你是真打算在这儿住一晚么?”
闻言,童怜沉默了。
“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吧,一次性吃了那么多药丸,现在不回去你确定你明天还能回得去么?或者说,你想让绥宁帝在朝安寺过一晚上?”看着童怜逐渐苍白的脸,红药就知道自己没说错,他无奈道,“需要我去给你准备些东西放到马车上么?”
“不用了。”童怜拒绝道,“我去隔壁房中睡会儿,一会儿如果季明安醒了,你来叫我。”
瞧见红药点头,童怜也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开了房间。
说是要去隔壁睡会儿,可躺在床上童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中不自觉回想起,季越方才明明被自己掐着脖颈,却仍然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其实只要季越稍微挣扎一下,自己就会顺势放开他的脖子,童怜可不觉得季越的力气会比自己还小。
但是季越没有。
他只是那么看着自己,就好像如果自己想要杀了他,他也不会反抗一样。
童怜当然相信季越是爱自己的,但是就如同他之前和红药说的那样。季越爱自己,可同样的他也知道季越会在自己濒危喘息的时候,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胸口。
他丝毫不怀疑,季越早在之前就已经立下了遗诏,若是他死了自己也该是活不了多久的。或是毒酒白绫、或是直接活埋,哪怕他走在季越后头,季越也不会让自己在人世残喘的。
而对这些,童怜却也只是全盘接受罢了。
红药之前说他们“天生一对”,虽然这么说也不算有错,但是若是要更准确点儿,应该是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吧。
这么想着,童怜不自觉轻笑出声。他以指尖划在自己的胳膊上,以此让自己不会对外界全无感知,而后又一点一点放缓自己的呼吸,尽可能让自己不去回想记忆中的缕缕血色。
只是他终究是失败了。
童怜骤然睁眼,半依靠在床边,止不住地干呕。午膳他本就没吃多少,大多也都是些早就消化了的汤杨水水,此刻再怎么反胃想吐,他也吐不出什么了。
等那阵儿反胃过去,童怜把自己砸向床榻。他抬起一直被抠的那只手,手臂上是一道道红痕,其中几条甚至被挖破了皮,露出点点红色。
见状,童怜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他张开嘴将手臂放在唇边,直接咬了上去。从手臂上传来的阵痛让他无暇顾及太多,甚至隐隐带来些“自己尚且还活着”的美妙认知。他想笑,可却忘了自己此刻还平躺在床上,唾液堵上了喉管,让他不自觉咳嗽。
等那阵咳嗽终于平息,童怜这才放过了自己的手臂。
那上头的牙印已经转变为了青紫色,可童怜却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如同孩提一样忍不住用指甲去抠、用指腹按压。
经过这么久的自虐,他的精神也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可肉身却不知为何只感觉到了阵阵亢奋。精神与肉体互相折磨拉扯着,童怜都觉得自己快疯了。而这时,屋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童怜悠悠转醒,双眸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他自己却一句话也没说。
“怜怜……”
没听见里面的回应,季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他知道现在童怜的情绪不太对劲,于是更不敢惹恼他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压低自己的声音,可才说出两个字,季越就猛地想起自己若是说得太轻,童怜该是听不见自己的话的。
他说不清自己的想法,犹豫了好久才再次开口:“怜怜,你好些了么?”
屋内依旧没传出任何声音,季越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担心焦急,他压着自己想要直接冲进去的冲动,深吸了两口气,继续道:“红药刚刚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回程的东西,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说着他停顿了会儿,然后才继续道:“如果你还要再休息会儿,我就去同红药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再回去。”
“不用了。”季越的话音才落下,原先还紧闭着的房门骤然打开了。童怜在季越前面两三步的位置停下,他朝着季越欠身行礼道,“陛下久等。”
季越将手伸了出去,想要触摸童怜,但是还没碰到童怜季越的手就又收了回去。
童怜像是不知道季越方才做了什么,只是瞧见季越在原地站了许久还未曾离开,是以微微抬头,递去了一个略带询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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