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娇嫩嫩的粉荷,季越抬手轻抚了一下让尚未完全绽开花瓣打开,待确定两朵花都是最完美的样子后,季越这才转身,将手中荷花以双手递到童怜面前:“怜怜,你喜欢么?”
绥宁帝这几年的成长的迅速,童怜也已经许久未曾看过他这么袒露的开心过了。
他抬手慎之又慎地接过那朵并蒂莲,又伸出手揉了揉季越的脑袋——虽然这个动作,因为他们现在的身高差距有几分滑稽。
“谢谢小殿下,我很喜欢。”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季越有些飘飘然,一时间什么季青和、苏志安全都被他抛之脑后:“怜怜若是喜欢,我再给你折几朵可好?只是并蒂莲并不多见,怕只能采些普通的荷花了。”
童怜摇头:“这支便够了,等回去让长裕找个瓷瓶给它养起来,应当还能多活些时日。”
季越方才还好好的心情,在听见童怜突然说了个陌生的名字时,瞬间一扫而空。可能是因为童怜对他现在的语气态度,太像是他年幼的时候了,再次开口时季越的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撒娇的口吻:“长裕是谁?”
童怜自然是听出了季越的吃味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是山庄中的一个小太监,前两日偶然有了一面之缘。”
季越又道:“只有一面之缘,怜怜便将他的名字也记下了?”
“是他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不过是凑巧记下罢了。”童怜无奈道,“哪怕是小殿下问我,我以前答应过您什么,我现在也依旧能回答地上来。”
“好啊,那你说你都答应过我什么?”
童怜稍停顿了一会儿,眼见着季越的眼眶都要红了,这才开口道:“我永远不会骗你。”
几乎是话音方才落下,童怜就被季越抱住了。他的力气很大,就好像想把童怜揉进他怀里似的。而后,他缓缓将额头顶在了童怜的肩膀上。
童怜微愣片刻,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季越的后背,柔声道:“小殿下怎么了?”
“怜怜,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说过只会当我手中的刀……”季越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最后那几个字的声音极低,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艰难挤出的一般。
堂堂绥宁帝,此刻竟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死死握着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季越后半句话的声音太小,童怜并没有听见,只一次一次地抚着季越的后背,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承诺说了一次又一次:“是的,我答应过小殿下,我答应过小殿下的。”
在童怜肩头伏了一会儿,待那股心绪过去,好不容易才克服的羞赧与尴尬便再一次涌上季越的心间。他鸵鸟似的将自己的脸贴在童怜的衣襟上,嗅着童怜身上特有的清苦香。
船夫经过孟苋的打点,知晓什么场景应该看,什么场景即使看见了也要假装没瞧着。
但即便如此,眼看着乌篷船即将靠岸时,船夫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还抱在一起的两人,果断重新将船划到了湖中央。
日光洒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像是在柔顺的绸缎上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许久之后,童怜没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季越的后背,说:“公子莫要蹬鼻子上脸了,害羞了这些时间也该缓过神儿来了。”
季越故作委屈道:“怜怜好凶。”
童怜的怒意本就是装出来的,这下彻底被季越这幅表情逗笑了:“别贫。”
话音一落,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们就那么面对面地坐在船舱之内,谁也没再说话,更没与船夫说上岸的事儿,只是任凭这一片孤舟就这样静静地在湖水中央,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宁静。
直至夕阳西下,天色转暗时,他们才终于开口,让船夫靠了岸。
只是他们两人本就有着潘安之姿,原先在船上除去船夫也就没了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下上了岸,立刻便有不少姑娘小姐将视线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两人本就是习惯了被注视的,乍一下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直至有位姑娘面色羞红地朝他们丢了支钗花才反应过来。
接到钗花的童怜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在人群之间寻到了那位发间少了朱钗的姑娘。
他略带无奈地勾唇浅笑,与身侧的季越说了句“稍等”,继而便款步走向那位姑娘,将手中朱钗递了回去,说:“这钗花应是姑娘的吧?发钗名贵,姑娘也需小心些才是。”
朝童怜掷了钗花的姑娘也没想到他竟会重新将钗花交还给她,见自己跟前的人,姑娘的脸更红了几分。她并没有直接伸手接过,只是问:“公子如何得知这钗花是小女子的?”
童怜轻笑道:“姑娘发间少了些颜色,许是不慎将这发钗遗落了。”
作为发钗的主人,那位姑娘自然是知晓这钗花并不是“不慎遗落”,可同样的她也知晓童怜定然不会不知其中意思。人家已经如此委婉地拒绝了,姑娘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她从童怜手中接过发钗,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微微抬眸:“多谢公子,这发钗是小女子母亲所赠,若是可以……小女子想改日请公子去府中做客,聊表谢意。”
“这就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童怜尚未开口,在他身后听着的季越便忍不住了,直接将人拉到了身侧,对着说话的姑娘冷冷道。
那位姑娘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的这么彻底,可在触及另一个男子的眼神时,她却提不起半点儿继续邀请的勇气,最终只能咬牙道:“叨扰公子了。”
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童怜又扭头看向季越,无奈道:“公子这般不讲理,还有谁家愿意将府中千金嫁于你?”
季越直接将这当做了童怜对自己的夸赞,高高兴兴地指着一旁卖面具的摊位说:“怜怜,我们去买那个吧。”
见季越丝毫没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听进去,童怜叹了口气只得点头。
江南的集市与上京城的并无差别,只是街上所售卖的商品与上京有所不同。至少在上京城,童怜未曾见过有什么人带着面具行在集市之间。季越在摊位上好一番挑拣,最终为童怜选了一个银白色的半脸面具,又随便给自己挑了个。
这银子方交出季越就有些后悔了——他买面具的初衷是想没人再将视线落在童怜身上,可那平平无奇的银色面具却硬生生被童怜衬出几分神秘矜傲的气质。莫要说让别人不再看童怜,这面具一带,看他的人反倒更多了!
察觉出季越想让自己换面具的意图,童怜立刻抬脚走出了几步,不论季越如何劝说依旧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随意地在街上走着,却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球,径直落在了童怜怀里。
季越一皱眉:“这是……”
作者有话说:
剩下两章八号白天补,明天一定日万!
第175章 绣球
“绣球被谁接到了?”
“那绣球似乎是被小姐抛到这个方向了。”
“如何如何,谁是小姐命中的夫婿?”
勉强听清人群中的人所说的内容,童怜缓缓低头看向方才被丢入自己怀中的东西。各色的布片缝制成一个球体,下端还坠着三根正红色的流苏——这不就是姑娘家所制的绣球么!
喧闹的人群到处寻了片刻,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瞧见童怜手中的绣球,便越过人群快步走到童怜身边,说:“这位公子,我家老爷小姐有请,还劳烦您与我走一趟。”
童怜心中五味杂陈,开口说:“我可以将绣球还给你们小姐,让小姐重新抛掷一次么?”
闻言,那中年男子面上立刻浮现出十分明显的惊恐:“事关我家小姐的清誉,公子莫要这般,开这种玩笑!”
童怜:“……”
因为那个自称荣府管家的中年男子的百般“劝说”,无奈之下,两人最后还是跟荣管家一并去了荣府。
他们这边方才踏入荣府,便听见了一个极其浑厚的声音:“这位便是方才接到小女绣球的那位公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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