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头疼,童怜听得并不真切,只隐约听见了几句。他就那么闭着眼,玩笑似的说:“凌大人,若是我真为了洗脱,许你些什么的话......你查到的事情可还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虽然是反问,可对凌白的回答,童怜到也是能猜出几分的。果不其然,几乎是他方才说完,下一刻就听见了凌白的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管下官查到了什么,那些都会直接送到陛下手上。”
这答案到是在童怜的意料之中了。
童怜睁眼,勉强坐直了身子:“世卿,你倒是同卓大人的性子相差不多,平日里与他相处可还好?当年让你去大理寺,可当真是没错。”
童怜所说的“卓大人”显然便是现在的大理寺卿、当年将魏府与夔王勾结一事告知景帝的卓建清。而卓建清也是凌白的师傅。
闻言,凌白也忍不住想起自己刚被定为状元的那一年。所有人皆以为童掌印是担心他早早被林锦榆纳入麾下,可只有凌白自己知晓,童怜强行将他派去大理寺是真真为了他好。从这方面来看,那个万人厌恶恐惧的童掌印,其实还是他的伯乐。
思及此,凌白忍不住笑道:“不知童大人,即将被自己一手安排着栽培起来的人拉下掌印之位,心中是作何感想?”
童怜也是嗤笑出声:“能有什么想法。凌大人是有十足的把握,让我身败名裂了?”
若童怜真的做了什么,凌白觉得自己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他老实摇头:“自然没有。不过下官会努力的。”
也不知是因为凌白的哪句话,童怜稍微收敛了笑意,神情也变得严肃:“凌世卿,若是我当真要做什么,定然会先一步派人将你除了。”
凌白丝毫不慌,只是起身行了一礼:“那下官便先谢过童掌印看重了。”
童怜只是摇头:“若是凌大人还有事,那我便不再多留你了。”
凌白接下来可还有的忙活呢,自然是“还有事”的。只是凌白却像是看不出童怜这明晃晃的赶客一样,笑着问:“童大人若是舍不得茶叶,方才可又为何要借由喝茶让下官留下?”
凌白的话一出口,童怜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借由什么让凌白留下的。他勉强抬眼,正巧就看见凌白那副若喝不上茶,誓不罢休的神情。
“拾六你带凌大人去寻婥月,让婥月将库房钥匙给他,看得上什么茶叶就让人直接给他拿过去。”说完,童怜起身,也不顾凌白这个客人适合想法,径直出了正厅准备回房。
对童怜口中的“拾六”,凌白自然也是知晓的,他环顾四周,却瞧不见任何人影。正当他准备自己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挡在了凌白面前:“凌大人作为客人,未经主人允许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听着拾六不算陌生的声音,凌白只是微愣一瞬,很快便回过了神:“自然,还请带路。”
拾六瞥了眼凌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耐不住好奇,开口问:“若是收了童府的东西,凌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凌白虽明白拾六话语中的意思,但却故意装着糊涂,“应当怎么做,我自然便怎么做。”
得到回答拾六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身后那人,也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凌白继续说:“你且放心吧,童大人的意思在下还是知晓一二的。”
闻言,拾六忍不住嗤笑一声。最终凌白近乎将童府的茶叶全输搜刮走了。将人送走后,拾六还去了趟童怜寝房。
彼时,童怜已经换好了衣衫,闭目在床榻上小憩。
只是拾六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只听着童怜呼吸的声音就知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于是直接开口说:“那位凌大人可真是好不客气,小皇帝的赏赐几乎全被他拿走了,晚些姜之渔若是知晓了,估计会跟你急。”
童怜本思考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道:“那你可替我拖些时间,怎么也要到我这次病好才行。”
拾六问:“童怜,凌白是个油米不进的,就算你给足了他好处,他也不会按照你想要的来。甚至还可能会让其他人相信,他搜查不出证据,是因为收了你的贿赂,你又是为何要将茶叶给他?”
“府中除去姜远无一人喝茶,那些东西堆积在库房中也只是占地方罢了。”童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随口吩咐道,“去替我倒杯水来。”
对于童怜这种先将人好奇完全吊起,而后又不马上替人解惑的举动,拾六是真真深恶痛绝。他瞪了童怜两眼,以表自己的不满,再之后也只能乖乖给人倒水去。
待喝了两杯水后,童怜这才悠悠开口:“可谁说我给凌白茶叶是为了让他将我做的事全部掩盖呢?”说完,童怜轻笑道,“拾六你且瞧着吧,科举的事儿快到头了。”
看着床榻上笑着的童怜,拾六先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拳,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某日真的忍不下去了,直接将童怜给打了,姜远能不能将人救回来。
童怜暂时是不知道拾六的想法的,使唤完人便重新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童怜逐渐平稳的呼吸,拾六看了眼好不容易睡着的童怜叹了口气。
正如童怜所说的,很快凌白就在早朝上给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虽说也有官员不信,但是却也很快被他呛了回去。
季越听着凌白的汇报,止不住松了口气,将这几日憋着的怒意,全部撒在了提出质疑的官员身上。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在凌白说完后,秦王那一派的官员竟是无一人提出质疑。
不过季青和是怎么想的,跟凌白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或许也是为了宽慰童怜,这次季越甚至将自己打扮成了孟苋的模样偷溜出了宫,带着“绥宁帝”的口谕跑到了童府。
“怜怜!”马车甚至尚未停稳,季越就忍不住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童怜面前。他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只是几日不见,怜怜又瘦了好多。”
童怜笑道:“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原还想着这次怎的好这么快,原是陛下将龙气一并带了来。”
听见童怜说自己染了风寒,季越眉头锁得更紧了:“现下已至深秋,怜怜身子不好平日里更应该注意才是,婥月呢?她是如何照顾你的?”
“那陛下方才又为何骤然跳下马车呢?”童怜反问,“陛下千金之躯,若是伤着了不光是车夫,连带着臣也难逃责罚。”
原本是想要教训童怜,可这不过瞬息间,这被教训的对象变成了自己,季越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分明是怜怜有错在先!”
“好好。陛下微臣错了,不知可否大人大量宽恕微臣这一次?”童怜说着甚至还行了个礼,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见童怜仿佛在哄孩子一般迁就着自己,季越的脸骤然便红了,他摆了摆手,装模作样道:“掌印知错便好。我今日是带着口谕来的。”说着,季越清了清嗓,回想着孟苋平日里说话的语调开口道,“奉陛下口谕,掌印太监童怜与科举谋权一事毫无瓜葛,明日起恢复上朝。陛下心中有愧,便让我将这些个药材带来,赠予大人权当补偿。”
话音一落,原先在季越身后的小太监们纷纷低着头,手中呈着一个木匣往童府内走去,想来便是季越从私库里翻找出来的各种药材了。
“微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童怜还未跪下,就被季越拉了起来:“怜怜我许久未来童府,府中可还有糕点?”
“若是没有,陛下可愿陪微臣一起出去买些?”童怜反问。
“真的?!”季越有些心痒痒。
在季越还是皇子的时候,还偶尔能与童怜偷溜着去宫外看看,可登基之后他每回离宫最远的距离就只有童府了。
童怜笑道:“我何时骗过小殿下?”
作者有话说:
我还没睡,所以还是今天!
第115章 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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