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六沉默了。
若是单听童怜所说的那些,琴韵和他确实有诸多相似。或许他们都有着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不得不委屈求全;一样想要保全自己;一样……想要活下去。
不。拾六莫得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哦。”童怜像是也想起了什么,调笑道,“或许我比她聪明许多,也幸运许多。”
童怜这一生有多少曲着坎坷拾六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要说幸运世上大多数人都比童怜幸运太多了。
但,于童怜而言,遇到一个名叫季越的小殿下;能碰到曾玉山那样的先生;拥有拾六与乐丘那般能说说话的朋友,本就是此生幸了。
第50章 传闻
童怜派了个暗卫跟着琴韵,等他买好糕点回到宫里的时候,季越甚至都将功课做完了。
季越本来就在心中念叨着童怜怎么还没回来,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嘟囔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就……”
“小殿下就怎么?”还没等季越说完,童怜便出口打断。
季越闻声转头,在看见童怜手中的包裹时,立刻摇头道:“什么也没有!”语落,季越像是担心童怜会继续深挖似的,笑着凑到他身边,“怜怜,你都带了些什么回来呀。”
童怜假装没听懂季越的话,笑道:“嗯?奴才还是想知道,方才小殿下想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季越小脸一红:“我都说了什么也没有了。怜怜是不相信我么?”
“自然是相信的。”童怜说着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展开后露出里头颜色模样各不相同的糕点,“我去的有些晚了,便只买着了这些,小殿下要吃哪个?”
季越犹豫两秒:“都想!”
此话一出,童怜不免皱眉。他叹了口气:“小殿下……”
相处了大半年,即使童怜尚未将后半句话说完,季越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他捂着耳朵赶在童怜说完前,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
对此,童怜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一旁看着他们相处的林祥莫名想起了前两天景帝找他问的事情。因为无法确定暗卫那会儿在不在他附近,林祥也就没有那个胆子实话实说了。
夜里,林祥一再准备开口,但是在注意到童怜看手中资料时的模样,也心知自己不应当打搅,于是便一次又一次地闭上了嘴。
童怜用余光瞥见一脸犹豫的林祥,忍不住皱眉:“有事便直接说,这般吞吞吐吐的像是什么样子?”
林祥被童怜的眼神一呵,立马吓得咽了口唾沫:“今日陛下来寻我,问我……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嗯。”童怜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和陛下说你出宫的事儿。”林祥说。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童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祥话中的意思呢?
童怜勾唇,放下手中纸张扭头看向林祥:“你现在是在表忠心,还是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奖励?”
林祥突然觉得童怜此时的笑有几分眼熟,不等他仔细回想,他就突然打了个寒颤:“没……没有。”
既然林祥都已经这么说了,童怜自然也懒得继续深究,敷衍道:“嗯。今日你替我去耳房守着,待晚些我去替你。”
林祥敢怒不敢言,即使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也只能委屈地点头应下。
等林祥走了,童怜再次将手中纸张拿起,开口说:“人走了,开始谈正事吧。”说着,童怜将其中一张宣纸放在桌案上,指尖一点,“关于琴韵的事情,你和红药说过了吧。”
相较于收集皇子的消息,琴韵的事情甚至算得上轻而易举了,而且在得知能稍稍放宽收集五皇子的信息时间后,红药更是满心欢喜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拾六看了眼童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夸赞童怜用人十分有技巧,还是应该感慨他过分无良。不过拾六自己毕竟也是童怜的下属,现在也只能心疼一下分明被奴役却对童怜感恩戴德的红药了。
只是心疼,没有幸灾乐祸!
察觉出拾六的神游天际,童怜不满皱眉:“拾六,你可有在听我方才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拾六下意识道。话音刚落,他立刻感觉到后背一凉。
童怜点了点桌上的宣纸:“你自己看。”
察觉出童怜的不悦,拾六干咳两声将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并扫除,一脸严肃地拿起宣纸,将上面所写的内容一一看过。只是他越往下看,眉头便皱的越深:“这些似乎与季岑没有什么关系吧?”
“对。”童怜不由勾唇笑道,“红药是个聪明人。他也知自己寻不来我想要的消息,便将他所能打听到的朝廷官员的信息给我整理来了。”
听了童怜的解释,拾六一边点着头,一边将那些资料重新看了一遍,而后反问:“根据这些,你能看出什么?”
童怜说:“我又不是神仙,仅凭这些能知道什么?”
虽然的确是这么个理,但是童怜在很多时候总会给拾六一种智多近妖的感觉。以至于哪怕现在这一头雾水的情况,拾六依旧会下意识地觉得,童怜手边的都是他所能用到的东西,即使这些东西在自己看来对现在的局面丝毫没有帮助。
童怜自然是不知道拾六内心的想法,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季岑到是比季枫聪明得多。”童怜说,“现在安分守己才是最好的,在景帝面前博好感的方法啊。”
拾六微微点头:“毕竟现在距离季桓逝世还没多久,匈奴那边也才解决。只能说季枫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这出戏还没唱完,而下一个主角也是时候登场了。”童怜看着那一张张的宣纸,忍不住轻笑。
然而拾六还没明白童怜话语中的意思,就见他已经将那一叠的纸张放于烛火之上烧了。
做完这些,童怜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摆,问:“暗卫中可有姑娘?”
拾六:“?”
近日,四皇子的那些风流韵事再一次被人在上京传起。
虽说琴女有孕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能有个后续——就在前几日,那琴女突然抱着一个孩子,衣衫破旧地跪在四皇子府哭泣。
听当时在场的人所说,在看见那琴女的那一刻,四皇子眉头紧锁,眼中的不满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只是在看见琴女怀中的孩子时面色才稍好一些。
据说,琴女当时在四皇子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虽说这话说完,便有人出来反驳,说琴女当时一身灰尘,就连脸上也染着尘土,哪儿还能看出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故事的结尾却是一样的——四皇子带着那琴女回了府。
此事都已经在民间传得那般沸沸扬扬了,景帝又怎么可能不知?
先前季枫可是和他说已经派人将琴女除去,可现在呢?不光琴女还活着,竟然连那个孩子都平安出生了。虽说景帝也希望自己能有孙子,可一个从下等艺伎肚子里出来的皇孙他也是不愿承认的。
只是这件事上季枫也觉得自己实在委屈。他之前分明是派了心腹给琴韵送了堕子汤,那人也确确实实是看着琴韵将汤药喝下去的,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么几个月的功夫,琴韵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上京城,甚至还将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从御书房中挨了训,季枫又去了一趟惠贵妃哪儿。原本季枫过去主要是想去找母亲发发牢骚的,只是在惠贵妃见了他仿佛完全没看见他脸上的划痕似的,皱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季枫你先前不是说已经派人将那琴女处理了么?怎么她又跑出来了!”
季枫原先就在御书房里受了气,哪儿想到自己来了母妃这儿竟然还是来讨骂的。他当即拉下了脸,直接往椅子上一坐,无赖似的说:“是啊,她突然带着你孙儿回来了,要不然你再派人去将他们做了?还是想要顺带将我也一并送去寻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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