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越的话,孟苋也笑着补充:“童大人是念着陛下的。”
对孟苋的话,季越自然不会反驳,也没办法反驳。可同样的,季越自己也知道正是因为童怜对自己的这份爱护,所以若是要让童怜真的喜欢自己才更加困难。
或许对于童怜而言,自己始终是那个他记忆中尚且还需要他护着的孩子,所以他只会站在年长者的角度,思考着应该怎么把自己引上正途。
思及此,季越不由摇头苦笑。
“将怜怜与皇叔一并带去秋祢吧。”
见季越心情终于有些许好转,孟苋也松了口气:“诶,奴才这就给安排下去。除了掌印和王爷,陛下可选好了其他随行官员?”
“晚些吧。”
童怜一直到回到童府才终于松了口气。
先前在宫里,他不是不相信季越说沈榭之写了信,要季越给乐丘重新则个地方驻守历练的。可面对现在的季越,童怜总是在不经意间以最恶劣的心思揣度季越的用意,而这份恶意,自从听见季越对自己展露心迹的那一天起便再次滋长。
于是,哪怕知道季越是真心在询问自己,应该把乐丘送去哪儿,自己也无法开口,或是说不敢开口。
即使季越现在可能并不知他与乐丘私下还有这交情,可童怜却总是忍不住想,万一呢?若是季越发现后又对乐丘心生猜疑呢?对帝王的心思,对别人的想法,童怜已经不敢赌了。原先在面对季越时的十拿九稳,在知道季越对自己的感情后,童怜反而胆怯了。
有时候,甚至是童怜都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荒唐。
拾六瞧见他这劫后余生的模样,却是不禁笑了:“这知道的是你只是单纯入了趟宫,不知道的看你这样子,怕不是会觉得你被宫里那位强取豪夺了呢。”
被宫里那位强取豪夺过的童怜本人:“……”
他一瞬间所有的茫然一扫而空:“滚出我的府邸吧。”
拾六一愣,他认真将童怜上下打量了番,见他的模样不似玩笑,眉头突然一跳:“童怜你不是认真的吧,不是吧?”
回答他的只有童怜似是而非的笑。
突然的,拾六脑中闪过不久前的一个画面,然后沉默了。
或许……他刚刚随口说的玩笑话,可能真的是事实。
那一刻,拾六立刻明白了童怜现在仍然一脸刻意带着笑的脸,极其小声道:“那什么……童怜,我要不然带着婥月先出去住两宿?”
原本还只是开玩笑的童怜,现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拾六是想起了什么,他笑着说:“婥月又没怎么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府。你滚吧。”
三日后,今年秋祢的队伍便浩浩汤汤地出了京。一直到所乘的马车出了上京城,童怜仍有些不敢相信。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骑马射箭样样不精的文官,究竟是如何在百官中突破重围进入道秋祢队伍里的?
原先他还想着秋祢要去大半个月,他至少有半个月不用见到季越,不用思考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态度面对他,可结果自己竟是被点去了秋祢猎场,这接下来的小一个月怕是难以消停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所念所想,待他们停下休息时,季越便走到了童怜所乘马车的旁边。
作者有话说:
朋友说我是黄米汤圆,还说我是鱿鱼,气鼓鼓!
第220章 骑马
童怜在被车夫告知季越在马车外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拾六误打误撞说中的事实,几乎下意识脱口道:“赶出去。”
车夫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瞬间愣在了原地:“啊?掌……掌印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听着车夫磕磕绊绊地回答,童怜这才回神。他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捏了捏山根,开口道:“本官知晓了,你且让陛下在外头等等,我稍整理整理衣衫。”
这回答显然也不够合规矩。在将童怜的话转告给季越时,车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在脖子上暂居似的,然而等他将话说完,车夫却好像听见了绥宁帝的笑声。
车夫下意识想抬头,可刚抬起一半却又想起自己不能直视圣容,于是又重新低了回去。
童怜便是在这会儿收拾整理好衣衫,从马车上下来的,他走到季越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微臣童怜,参见陛下。”
“怜怜不想见朕?”季越将眼前人扶起,故意笑着问。
童怜心中默默否认了好几句,可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陛下多虑了。”
“那就好。原本朕还想着若是怜怜不想见朕,这几日朕便不过来了。”季越说着像是松了口气。
对季越的这些话,童怜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如果季越真的如他所说那般,这次秋弥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会在参加的队伍里。不过童怜也没兴致与季越兜那些圈子,于是直接道:“不知陛下此番来寻微臣是为何事?”
见童怜是丝毫不愿与自己多说一句话,若是说季越完全没有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童怜的反应也还算在季越的意料之内。
“怜怜可会骑马?”季越问。
闻言,童怜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相信季越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因为不知季越这葫芦里买得都是些什么药,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微臣愚钝,对骑射之术一窍不通。”
待他说完,童怜便瞧见季越脸上的笑意明显了许多。他心头一跳,骤然生出几分不那么好的预感。
几乎是在他准备开口抢下季越即将出口的话的时候,季越也早有了应对的法子,立刻说:“既是如此,朕来教怜怜骑马怎么样?”
“自两年前起,秋弥开始时所有官员都要骑马随朕一同入林,待朕猎到第一头猎物后秋弥才算是正式开始。”季越说,“怜怜虽是文官,但祖宗留下的规矩自是不可废的。”
季越这话说得言之凿凿,若不是童怜知道秋弥规矩每任帝王不尽相同,而自己曾经参加过的那次秋弥也与今年的规矩不尽相同,自己当真要信了季越说的鬼话。
秋弥的规矩如何一向都是帝王所定,而季越这次定下的形式规矩,实在太像是刻意为之。
不过季越早就练就出了副即使撒谎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于是即使童怜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季越依旧能站在原地,神情自若地接受着童怜的打量——甚至还有闲心朝掌印大人笑了一下。
历年秋弥的规矩向来是出发前就已经全数订下,而季越跳过所有程序,只在出发当天派人通知自己,未免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然而童掌印现在已然上了贼船,就算想下去也是不可能了。
只是让童掌印这么快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
童怜拱手道:“此等小事不劳烦陛下费心,微臣自会寻一位大人教导微臣的。”
季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童怜逃走,开口说:“不知怜怜打算去寻谁?”这言外之意便是,童怜要去找谁教他骑马,过分幼稚的绥宁帝就要去给谁穿小鞋了。
童怜哪儿能不知道季越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他笑着抬眸,说:“此次秋弥来了那么多善骑马的大人,微臣寻谁不能教呢?”
这话倒也不错。虽然童怜在外名声一直不好,可是就算名声再差他终究是南朝的掌印,那些武将就算再看不惯童怜的作为,也不敢在明面儿上给童怜下面子。
事情现在的发展可与季越所想大有不同,绥宁帝心有不虞,可也不敢在童怜面前展露,再次开口道:“朕的骑射是沈成宏将军所教授的。”
季越的一身武艺师出何人童怜也并非不知,听了季越的话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带着些许疑惑“嗯”了一声。
“沈将军骑射在南朝当属一绝,除去兄长无人难挡,而就算是沈将军,在教授朕是也常常夸赞朕大有青出于蓝的本事。”季越继续说,“这次沈将军并未参加秋弥,朕便是在场人中骑射技艺最高超者。”
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童怜哪儿能不知道季越这话语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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