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尝到嘴里的甜味儿后,童怜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放缓了些。
“童大人,这糖可是你自己吃的啊,就算要秋后算账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啊。”说完,拾六稍顿两秒,注意着童怜的反应。然而在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后这才松了口气,“童大人,这可是你自己没反应的,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啊。”
此时的拾六似乎直接忽略了童怜已经睡着了的事实,提前将那口悬着的气吐了出去。
童怜这次的病来了去,去了又来,反反复复近乎过了小半个月才彻底好全。
因为林祥不比童怜细致,在许多事情上做的也确实一般,于是再次看见童怜的时候,就连皇后都提了两句让他多注意身体。
在晨省之后,季越拿出了昨日曾玉山布置的功课,准备趁着先生还没来,提前抱个佛脚。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曾玉山竟然来的比寻常早了许多,正巧将他想要抱佛脚的模样收入眼底。
“先……先生……”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季越对曾玉山的恐惧敬畏甚至高于皇后,被抓了个正着后,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曾玉山的眼睛。
“嗯。”曾玉山应了声,倒是没提及方才的事情。
然而正因为如此,季越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就好似明知道自己头颅上方悬着一把利刃,但是却不知它会在何时落下,一时间心中惶恐直接攀至顶峰。
终于,在曾玉山从书匣中将书册全部取出置于桌案的时候,季越忍不住了。
他低着头上前两步,蓦然抬起自己的左手:“先生,我错了,您罚我吧。”
“七殿下觉得自己错哪儿了?”曾玉山问。
季越依旧是低着头:“我昨夜不应该不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以至于方才心怀侥幸,觉得在先生来之前提前背了书,您便不会知晓。”
季越说完紧闭双眼,等待着即将落下的戒尺。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曾玉山并没有拿出戒尺打他的手板,反倒是让他抬头。季越呆愣着抬起头,便看见曾玉山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竟然还有几分笑意。
“七殿下可还记得方才的感觉?”曾玉山问。
季越点头。
见状,曾玉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微微点头:“那还请七殿下记着刚才的感受。”说完,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翻开了书册道,“既然七殿下昨日并未完成功课,那今日上课的时间便长些,待你将微臣所讲的内容都记熟了在下学。七殿下可有异议?”
对于先生说的话,季越自然是不会反驳的,他重重一点头:“我知晓了!”
因为要记熟的内容都在上课时都被迫记熟了,于是曾玉山在下学时所布置的功课便是让季越将这几日所教的内容教给童怜。若是明日他出的题童怜都能回答出来,季越的功课便算是完成了,不过但凡童怜有一题没回答错了,两人便一起受罚——将这半个月学习的文章全都抄上五遍。
在听见惩罚内容的时候,季越浑身一僵,待曾玉山离开他便将书本摊在桌案上,慎重其事地拉着童怜道:“怜怜这些我只讲一遍啊,你可要好好听。”
看着以往不怎么着调的季越这么认真,童怜强忍笑意道:“好。”
或许也是之前已经被罚过抄书了,这次季越讲得非常认真,即使是木琼带着食盒过来,季越也只让她先将食盒放到一边,待他完成了功课再吃点心。然而像是担心童怜回答不出曾玉山的问题似的,在晚膳之前季越破天荒地没有耍赖想去玩儿,竟是又将童怜拉去了小书房。
这一天下来,季越有没有觉得累童怜并不知晓,只是大病初愈的自己却是真的没力气再看下去了。
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之后,童怜擦去了眼角沁出的生理性眼泪,语气困倦道:“小殿下,我保证这些都已经听懂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也去睡了,可好?”
季越还想说什么,只是在看见童怜的满脸疲惫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等停下来,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有多过分了,季越皱着眉大人似的摸了摸童怜的头:“怜怜,你要好好休息呀。”
童怜:“我知晓了。小殿下也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若不然当心像我一般染上了风寒。”
“我才不会呢。”季越小声嘟囔道。
等季越睡着后,童怜再回到自己寝房时就发现拾六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正中央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叠东西,一副要与他秉烛夜谈的架势。
童怜收回自己的目光,脚步不顿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整个人往被褥里一缩:“不管何事等明日再说吧。我累了,要歇息了。”
看着甚至已经翻身背朝自己的童怜,拾六莫名有种帝王被妖妃蛊惑,将忠臣晾在一旁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明安:?不对!我才是帝王,怜怜明明是妖妃!
第57章 晕倒
或许是因为生病期间觉睡得太多了,翌日天还没亮,童怜便已经醒了。昨天甚至不需要他开口,林祥便十分主动地去了耳房,以至于此时的寝房格外安静。
“拾六,你昨晚似乎有事要汇报?”
刚刚睡醒换班开始当差的拾六:“……”
拾六沉思两秒,还是思及所说之事的重要性,最终还是在童怜面前现身了。他直接往林祥的床榻上一坐,盘着腿用手托着下巴:“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童怜看了眼不修边幅的拾六,沉默片刻:“现在知晓了。”
拾六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了一次,但是上一次他似乎也是这样上当的。
不等拾六思考自己是怎么中套的,童怜便已经起身披上外袍坐在了椅子上——除非身体真的扛不住了,不然他总觉得躺在床上处理事情格外的有失体统:“说吧,是林祥那儿的事有所进展了,还是季岑有什么动作了。”
“两者皆有。”拾六道,“虽然无法确定指使林祥的人究竟是谁,但是知道已经知晓他的用意了。”
童怜忍不住勾唇,给自己到了杯白水:“哦?他想让林祥做什么?”
“杀了你——”
此话一出,童怜倒水的动作微顿,就在杯中水即将溢出的时候,童怜及时放下了水壶:“你说什么?”
感受到童怜的视线,拾六缓缓点头将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他想要林祥杀了你。”
当再次听见这个答案时,童怜不禁轻笑出声:“让林祥杀了我?我应当说是他们太看得起林祥了,还是过分瞧不起我了?”
童怜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愤怒,似乎他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将它当成一个笑话,一笑置之。
只是,过分轻蔑自己的敌人终究是要吃亏的,就好比当初的童正初一样。拾六正准备开口提醒,可下一秒童怜便抬了抬手:“说说关于季岑的事情吧。”
原先想好的劝解之词全部被堵在喉间,拾六乍一下被噎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点头说:“赏花宴上冯小姐对季岑的印象应当不差,只是瑜妃对冯小姐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若是让他们继续相处下去,或许两人真能成为一段佳话。”
童怜神色淡淡:“不管八年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瑜妃和季岑都已经貌合神离,此时与其说是瑜妃对冯小姐不甚在意,倒不如说是景帝也不愿季岑和冯小姐成亲。”
“可若是季岑能登帝,对瑜妃而言不是更好么?”
“季岑登基的前提是——景帝没有其他皇子能堪其位。”童怜说着,因为喉咙太干不禁咳嗽了两声,一直到将杯子里的水全部饮尽后才稍好一些,“现在最受景帝重视的可是小殿下季越。季岑非嫡非长,哪儿来的名头让他顺利称帝?”
拾六依旧觉得自己的想法更为准确些,反驳道:“就算如此,现在她能靠子女在后宫中好好生活,季越登基后瑜妃又有什么依仗?”
“她现在的作为就是最好的依仗。”童怜勾唇道,“现在皇后和淑贵妃已经各自为营,相较于宛若烂泥阿斗一样的季枫,早已自己离心了的季岑,你觉得瑜妃选谁未来能更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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