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和不是孟苋,只单从季越对童怜称呼的变化,他便知道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能让小皇帝这么快就对他失去过往亲昵的,除了童怜所做之事暴露,季青和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了。
虽然不知道童怜究竟做了什么,但光从季越此时的态度而言对他们一定不是坏事。
季青和稍微捋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口说:“陛下请讲。”
第135章 豪赌
绥宁帝变了。
近乎所有朝臣都感觉出了他们帝王的转变,只是奇怪的是虽然童怜的病已经痊愈,可是季越却好像不知道一样——他没有让童怜回来继续上朝,可同样的也未曾准备将童怜的权柄收回。
他好像忘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旁人提及,他也会用各种其他的话题绕过去。
帝王不再相信童怜这自然是好事,可同样的现在的季越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官员们甚至不知道什么算是做错了。一些本就胆小的官员甚至更睡不着了,就怕某日自己会成为惹怒帝王的那一只飞鸟。
位于漩涡之中的童怜却没有他们那样的顾虑,每日睡醒不是与自己对弈,就是跑到街上瞎晃悠,一连好几日下来,连拾六都觉得累了,可童怜却是乐此不疲。
“童大人,你现在像极了要享受最后时间的死囚犯。”拾六吃着糕点,有些有气无力道。
童怜听故事听着正到精彩的地方呢,一时间也懒得与拾六计较,一直到被说得听不进故事了才不耐烦道:“说这话前,先把死囚犯买的糕点放下,我这最后的一餐你也要抢?”
见童怜附和,拾六更是来了精神,他连忙从碟子里又拿了块糕点,像是担心童怜来抢似的,甚至还在上面啃了一口:“你死前要不然做件好事积个德?”
童怜不用想都知道拾六在说什么,于是假装不解:“积什么德?我这辈子积的德还不够多么?”
“切,你这话说出去有谁信呢。”拾六不屑道,“你真的不考虑在死前把婥月许给我么?我觉得婥月若是被你送出门应该会更高兴些。”
“谢了,还没打算死。”童怜白了拾六一眼。
这话一出,拾六反倒更不明白了,他问:“既然你都不准备寻死,为什么要跟小皇帝承认呢?他不相信你了,对你是有什么好处怎么的?”
“正是因为要活命,所以才要说吧。”台下的故事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孟实确定门窗紧闭后在自己耳后摸索了一下,直接把整张人皮面具扯了下来,“这一日日带着面具可难受死我了,我当初怎么就想不开还要在上京呆着呢。”
拾六忽略了孟实的那一串吐槽,下意识追问:“要活命才要坦白怎么说?你们俩在这儿打什么哑谜呢。”
“只是你蠢,姜之渔都知道。”童怜勾唇一笑,一手将拾六护着的糕点抢了过来,把拾六咬过的地方掰了,一口将剩下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童怜其实并不喜欢吃糕点,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不让拾六舒坦罢了。而知道他这么做用意的拾六,倒也真憋不住怒意。若非还打算从童怜这儿知晓他那么做的原因,拾六怕是要忍不住与童怜扭打在一起的——虽说童怜并不会与他打闹就是了。
不过糕点本就是为了搭配茶一起吃的,童怜那么一大块直接塞进嘴里,一时间被噎得够呛,喝了好几口茶才勉强缓过来。
拾六憋笑憋得辛苦,可却也只能给童怜将茶斟满,等他好些后问:“所以……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拾六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童怜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愚蠢:“若是想笑,你可以直接笑出来。”知晓童怜秉性的拾六哪儿会这么容易上当,憋着口气摇头拒绝了。
也知晓拾六不敢真的笑出声,童怜自欺欺人地假装方才的事并没有发生,又喝了口茶润喉,这才继续道:“他早就已经不信我了,既然要让我们之间一直隔着这么层是似而非的东西,那不如我自己来戳破好了。要么我技高一筹,成功活下来,要么……”童怜轻笑一声,语气中是十足十的矜傲,“没有另外的结果,我只可能活着。”
见状拾六不禁咋舌:“虽说我不应该这么泼凉水,但是与你站在统一战线的,可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软柿子,你确定他们不会在你失势的时候转而投靠小皇帝?哦,甚至可能还会踩你一脚,以表忠心。”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继续与我在同一阵营就好。”童怜满不在意道。
孟实说:“看来童掌印是已经有对策了,不知草民是否有这个荣幸加入其中呢?”
早在被童怜发现真实身份的时候,孟实就被迫性地上了童怜的贼船,答应日后要帮童怜一个忙。于是现在的他巴不得早点完成当日的约定,好换个地方换个名字重新生活。
童怜自然是知道孟实的打算的,拒绝地干脆利落:“孟大人千金之体,这次就不劳费心了。”
“其实你可以劳烦我一下,我也没这么金贵。”孟实努力给自己争取着机会。
“听孟大人的意思,你是打算无偿帮童某这一次的忙了?”童怜笑着问。
孟实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着童怜这么说,他也只能歇停了早日结束的心:“既然不是来寻我帮忙的,那你今天过来是想做什么?”
童怜一脸无辜:“我来茶楼就不能是为了听书么?”
这……还真能。
孟实无话可说,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童怜摆一道,只能愤愤离开,准备开始下一场的说书。
见孟实愤然离席,拾六摇头道:“还是太嫩了,这不过三言两语就听不下去了。”
“是啊。我现在都怀疑当初伪装成零伍的人是不是他了。”说完,门突然被敲响,童怜轻笑一声,“看来人来了。拾六去开门吧。”
童怜今日过来虽也是为了听书,但是毕竟现在季越哪儿情况不明,自然不可能真的整天玩乐。今日更多的自然是约了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冯程轩也有许久没见到童怜了,骤然接到童怜的信他还有一瞬意外,随后便立刻换了一身衣衫前来赴约。
“怜怜这一病病了许久,现在可稍好些了?”冯程轩说着,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气色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童怜笑着回:“若是病还没好全,莫要说陛下送来的太医,怕是连府中的大夫都不会让我走出吧童府半步了。”
冯程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自然,怕是整个南朝都找不到另一个这么让人操心的家伙了。今日约我是为何事?”
童怜正想说“没事就不能寻你出来么”,紧接着就听见冯程轩说:“若是没什么要事,你估计也不会让我来茶楼了。”
见此,童怜也不打算继续隐瞒,直接开口说:“接下来陛下可能会拿我开刀,童怜想求咏思兄借我一臂之力。”
“陛下要拿你开刀?”
虽说近几日朝中气氛一直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冯程轩也大致猜到季越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季越会将一切直指童怜。
童怜哭笑着摇了摇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从秦王回京的时候我们就有所猜测了不是?至少现在……我们能有所准备。”
“秦王。”冯程轩深吸一口气,“当年季岑逼宫的时候他在那里?!陛下重病时,他有无数的时间赶回上京,那个时候他在哪里!现在朝政好不容易稳定,边塞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接过他却是带着那一纸遗诏回了京,他到底是何居心!”
“不知。”童怜说,“只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要有应付的对策了。”
冯程轩方才也是气急,稍微发泄了些倒也好些了,他闭目冷静了会儿,继而道:“怜怜可有什么想法?”
童怜勉强勾唇一笑,将自己的打算全部告诉了冯程轩,只是听完他的话冯程轩却是眉头紧皱:“这样太冒险了。怜怜你这几日未曾上朝,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这几日陛下可谓性情大变,朝中人人自危唯恐惹恼了他,若我们真按你所说的做,莫要说中立派,怕是原本就与我们同一阵营的大臣,也会恨不得早些离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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