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拾六并没有出来,不过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些什么法子,童怜听着他说话的时候,只觉得拾六就在自己身边似的。
待拾六说完,童怜微微点头:“景帝先前让启王调查受赂官员一事,你们可知现在进度如何了?”
“尚且不知,童正初现下受人监管没时间暗中吩咐我们调查。”拾六道。
这个结果童怜也并不意外,只是童正初没这个时间下命令,他身为义子自然也应该未雨绸缪,等着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替义父分忧解难。这么想着童怜勾唇笑道:“等他有空的时候定然会叫你们去查的,或许还会叫你们去将原先的合作伙伴除之后快。”
在听见童怜前面说的那些的时候拾六并不意外,毕竟景帝最在意的便是这些,不论是因为什么童正初肯定都会派他们去将季桓的进度调查清楚的,只是……
童怜又是从何得知那个受贿的官员和童正初之间有所合作的?!
许也是感觉到了拾六的不解,童怜开口反问:“这很难猜么?”尚未等到拾六的回答童怜便自顾自地开口道,“童正初的目的显然是匡扶前朝,只是即使他在景帝面前有几分情谊且在,他终究只是一个太监罢了,真正重要的可是在前朝的那些大人们。而朝堂百官之中出一两个贪图利益的害群之马多简单?就算不是官员,不也还有官家子弟么?”
就好比他的身父,空有一个世袭爵位,但是却毫无才华一心只想贪图玩乐。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也会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认为自己不该屈居于此。
愚昧,却又有着无尽野心。是个十成十的蠢材。这样的人往往比常人好掌控得多。
童怜知道,童正初这样的老狐狸自然也知道。
就像是想要逼宫谋反的夔王一般,那个好比魏元承的“资助者”定然还在前朝藏着!
自从童怜刚刚被童正初收为义子的时候,拾六便是贴身监视着童怜的暗卫,虽说以前他也知童怜并不一般,甚至要比同龄人聪慧许多。但是一直到现在,若是更准确地说应当是在他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刻,拾六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大致能猜到这其中也有些曾玉山的功劳。
只是这几日曾玉山为了给小皇子做启蒙,所教授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童怜又是从何知道如刚刚所言的那些事情的?
拾六突然觉得,或许童怜是那个当真对得起“智多近妖”的人,而自己似乎也为了他、他们的未来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盟友。
同其他那些暗卫不同,拾六在成为暗卫的时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也有了些许基础的是非观念。而且在他成为完全的杀戮机器之前,他就因为某些原因提前被派到了童怜身边。
不过童怜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骇俗的话,在给了拾六些许消化反应的时间之后,他甚至朝着某个方向笑了一下:“你想和我说的应该也已经说完了吧?”
藏在宫墙上的拾六下意识点了一下头,只是在点完头之后他才想起童怜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开口回答道:“差不多了。”
童怜对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于是继续道:“方才我为了出来同小殿下说的是,我要去太医院里抓些预防风寒的药。只是我尚未行至太医院,你便将我找了来,以我自己的脚力要迅速跑去太医院再回来,估计也是来不及了的,若是一会儿小殿下问起来了……我应当如何回答?”
童怜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但是拾六也不傻自然知道他花费这些个时间,同他说这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拾六有些无言以对,在沉默了几息之后,他才说:“我知晓了,你稍微等会儿我去替你取来。”
暗卫即使是在白日也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这在夜里可以隐蔽身形,但是在白日却像是一块靶子了。只是身为暗卫的拾六又不可能随便在人前现身,所以如何取药?童怜思考了片刻,而后极其认真地问:“拾六你可知晓药理?”
拾六也没想到童怜思考了半天竟然是在想这些问题,他在童怜看不见的地方冷哼了一声,随后道:“放心吧,你我现在尚是盟友,哪怕只是为了扳倒童正初,我也定然不会让你先被毒死的。”
这话的意思便是粗通一些了,童怜莫得松了口气:“那你快些回来罢。”
离开小路之前,拾六最后一个想法便是:以后若是不谈正事,那么最好还是少与童怜说话吧,不然谁也不知道小童公公的下一句话会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不得不说,会轻功的确要方便不少,童怜并没有等多久,便有两包包好了的药材出现在他面前。拾六道:“这里一共是四贴药,一日一贴足以。”
看着面前被包得鼓鼓囊囊的药袋子,童怜忍俊不禁:“拾六你这是都包了些什么药材进去?”
“黄连。”拾六冷冷道。
虽说他说话的语气大多数也都差不了多少,但是童怜却觉得自己莫名从拾六此时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恼怒,而这恼怒的对象估计也就只有自己了。这么想着,童怜也不准备与拾六继续说下去,生怕下次自己煮药时拾六又悄摸着扔进去几两的黄连。就算童怜并不畏苦,但是也没必要自讨苦吃不是?
不过即使如此童怜依旧对着不知究竟在哪儿的拾六道了句“多谢”,说完便立刻回到了季越的寝殿。
见打开房门的是童怜,季越立刻抛下了手中的书本,欢欢喜喜地凑到了童怜的面前:“怜怜你终于回来啦!”
童怜略带歉意道:“我方才去太医院时发现太医都在还忙着,于是也便没上前打扰,这才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没关系的!”季越摇了摇头,随后便将先前自己看的书拿了过来,翻开到他方才看到的地方,“怜怜没回来的时候我便在这儿看书,方才木琼姑姑来过,甚至还给我带了甜羹呢!”
说完季越指了指还在桌上放着的食盒,见四周没人悄悄附到童怜耳边道:“我之前偷吃了一点儿,可好吃啦,然后便将它留着准备等你回来分给你吃。”
童怜:“既然小殿下喜欢,又何必留给我呢?”
季越老生常在地摇了摇头,理所应当道:“因为怜怜一会儿要吃药呀,药都是苦的吧,所以如果有了甜的东西,那药也就不会那么苦了。”
“但是小殿下之前不还给过我松子糖么?”童怜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走上前将药包放在桌面上,把甜羹从食盒中取出。或许是因为屋中要比外面暖和许多,所以即使在屋中放了一会儿,但是羹汤的温度却并没有降下去多少,捧在手中还有几分温烫,应当是最适合进嘴的温度。
只是正当童怜用勺子舀起一勺甜羹准备去喂季越的时候,季越却不像以往那般听话,一直摇着头做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小殿下……”童怜突然有几分无奈,见季越不愿吃也只能先将碗勺放回食盒中,半哄半劝道,“待小殿下将甜羹吃完,我再陪你去小院中玩儿打雪仗可好?”
一边是专门留给童怜的羹汤,而另一边则是出门玩儿的诱惑,季越不断在这两个选择之中犹豫徘徊,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童怜:“怜怜你不喜欢喝甜汤吗?”
其实若是童怜给予一个否定的回答,季越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也便能迎刃而解了,可是看着季越的脸童怜却始终没办法直接拒绝。最终在季越的坚持之下,童怜最终还是选择推了一步:“那我同小殿下一起吃可好?”
季越的本意也只是希望童怜能吃羹汤罢了,见他这么说自然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很是果断地选择点头答应。
等两人各种磨蹭墨迹地分食完甜汤之后,季越突然拉了拉童怜的手说:“木琼姑姑将甜羹端来的时候同我说,这个甜羹可以驱寒,怜怜你喝完甜羹之后就不用喝苦苦的药了。”
童怜倒是没设想过,季越方才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胡搅蛮缠地让自己喝甜羹,竟然还有这一层意思在。只是在听完季越的话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喝下去的甜羹真的起了效果,童怜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