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季越像是完全不知道童怜生气了,低头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又用手阻挡住了童怜的视线:“睡吧。”
童怜想骂人,可过分干燥的嗓子让他说话变得格外吃力,睡着前最后的意识,童怜开始后悔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早知道这就是回宫的结果,今晚就应该待在童府才对!
不过这些终究也只是说说罢了,就算告知了童怜结果,他估计也会回去的。
确定童怜睡下,季越转头看了眼已经乱成一摊的奏折,以及桌案与奏折上的点点水痕。他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将自己的衣衫给童怜裹上,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或许也是童怜累极,季越的动作虽然算不上大,但是按照往常而言,童怜这会儿早就醒了,可现在的童怜却还在季越怀中安安稳稳地睡着。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被丢在地上的、童怜先前装订好的那本小册子,一时间有些犯难。
季越看了看怀中的童怜,又偏头看了眼地上的册子,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些都交给孟苋去处理,在出御书房的时候吩咐了孟苋几句,又特地让他将地上的东西都整理好,晚些送去养心殿的小书房。
孟苋原也不觉得季越一会儿还会再来御书房,是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看见桌上的各种痕迹之后,在心中权宜了片刻,又转头叫人让何太医去一趟养心殿。
等季越帮童怜擦了身又安顿下来的时候,何太医也差不多到了。一开始季越还有些茫然,一直到听何太医说,是孟苋派人去叫他过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听完何太医的话,季越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童怜一眼,见人还在睡着,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如果让童怜知道他们的荒唐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了,估计童怜会直接将自己赶出去——就算这儿是养心殿也不例外!
曾经被掌印大人赶着出门的绥宁帝心有余悸,暂时还不想再体验一次当时的经历。
“陛下?”见季越久久未能开口,何太医低声又叫了一次。
听见何太医在叫自己,季越这才回神,他眨了眨眼,立刻将童怜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牵着童怜的一只手出了被子:“何太医有劳了。”
何太医没再同季越客气什么,只是欠了欠身,微弯着腰走到床榻边。如果说原先他还不知道。明明童怜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为何要叫自己再来一次,看着童怜小臂上微微露出一点儿的红色,何太医很难不知道方才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他带着些许不满地抬头看了眼季越,而季越则在何太医的注视之下不禁红了脸。他干咳了一声,强行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何太医,怜怜的身子可算是好全了?”
“如果陛下心疼他,之前就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何太医不再去看季越,只是将两指搭在童怜腕间。
至于季越,原本他转移话题就是因为羞臊的,不过何太医的那一句话反倒让他脸上的热意加剧了几分。
寝殿内暂时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安静地季越几乎都能听见在场三人的呼吸声。
终于,何太医将手指移开。童怜算是他看着磕磕绊绊地长大的,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些尊卑礼节了,若非那样实在太过不合适,何太医甚至想直接在季越身上踢一脚。
察觉到何太医的怒意,季越的心整个揪了起来,连忙问:“怜怜还好么?”
何太医不断在心中默念着尊卑有别,这才在季越说完这话时没直接动手。他吐出口气,弯腰行礼道:“暂时死不了。晚些热度可能还会再上来一次,陛下注意着些。微臣一会儿会再开个方子,待掌印醒后陛下记得叫他把药喝了,这两日安心修养莫要再费太多心神,也不要过分操劳。”
说话间,何太医将重音落在了最后的那半句话上,期间意思不言而喻。
季越当然也是知道何太医的弦外之意的,原先不可一世的绥宁帝此刻竟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面对着何太医的诸多指责硬是一句反驳的话语也不敢说。
他的这幅模样反倒让何太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何太医干咳了一声,暂时歇了数落吩咐的那张嘴,微后退了一步行礼道:“微臣先回太医院将药替掌印抓了。”
“嗯,劳烦何太医了。”季越点头,随后又看了眼一旁的孟苋吩咐道,“孟苋,你随何太医走一趟。”
吩咐完,季越转身将童怜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又极不放心地抬手探了探童怜额间的温度。
比他的手温度稍高些,但是看童怜的模样还没有开始发热。季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安睡中的童怜。他的皮肤很白,双唇只有微微一点儿粉色,一时间季越只觉得眼前人仿佛随时会化为一缕青烟,从自己怀中飘散而出。像是话本中来凡间历劫的神仙一样,待时机成熟便扶摇直上,重回那天宫继续当他的神仙似的。
“怜怜……”季越虚张了张嘴,可除去轻唤着童怜的性命,其他的词句话语却像是被什么阻拦了,怎么也发不出声,只能稍微动动嘴唇,做着相对应的口型。
他就这么静静地低头看着童怜,也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久到孟苋已经从太医院拿了药材回来。
“陛下。”看着季越仍望着童怜发呆,孟苋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俯身在季越耳边轻声叫唤着,“陛下那些折子书册奴才已经都给您放在小书房了,中途也没叫旁人碰过,您是……”
其实这话他根本不用说,就算孟苋并没有童怜那么了解季越,可是在触及与童怜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孟苋自认为自己还是能大致猜出季越都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
果然,就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甚至没等他将话说完,季越就已经摇头拒绝了。随后季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将掌印先前所看的那个话本书册拿来吧,其他的折子都放在小书房,我明日再看。”
因为明日本就轮到了休沐的时候,所以季越这安排倒也不算什么。
孟苋听完应了声便出去了,只是在去小书房的途中他心中忍不住疑惑好奇。先前童怜所看的话本究竟是讲了些什么么,竟是让季越连奏折都可以不管,反倒觉得那话本更重要些。
到了小书房,孟苋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从书封上看与寻常话本别无二致的话本,心中突然涌上几分好奇。他鬼使神差似的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小册……
或许是孟苋离开时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听着那扇门再次紧闭的声音,原本睡梦中的童怜皱了皱眉,忍不住将手从被褥中伸了出来,往上移了些许揉了揉双眼。等季越想将他的手抓住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才睡着没多久的人睁眼,季越叹了口气无奈道:“怜怜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是哪儿不舒服么?”
童怜刚想开口,可嗓子处却好像糊了层东西。担心自己硬要说话季越也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童怜干脆也就不张嘴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季越这才稍微放心一点儿,他又问:“口渴了?想喝水是么。”
这次童怜点了点头。
见状,季越立刻转身,确定了桌案上茶水的温度正好,这才替童怜倒了杯水,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了起来,一点点将水给他喂了下去。
一杯水下肚,童怜感觉嗓子好些了,于是便开口道:“一会儿你还去……还去处理政务么?”
见童怜刻意回避了御书房,季越强忍着笑意,将嘴角一点点压下,回道:“先不去了。左右明日休沐无需上朝,那些折子我明日批阅也是一样的。”
得到答案,童怜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也算不上耽误事,这才歇停了将人赶去小书房的心。光是看着童怜的神态眼神,季越就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俊不禁道:“又怜怜这般贤内助在,我这辈子怕是歇不下来。”
听完,童怜只是瞪了季越一眼,像是懒得搭理反驳他一样,没有说话。
季越原本也想童怜少说些话好好休息,所以也没再继续逗他,只是将人扶着躺下,说:“怜怜再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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