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但你不行。”为首那人丝毫没忘自己的剑尖还抵在孟实的胸膛上,闻言甚至还将剑尖往里头送了一点儿。
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传来的疼痛,孟实低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被推开的那会儿,这一小截剑尖竟然也跟了过来!孟实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笑了,也不顾自己的小命还被长宁军的人握在手里,径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拿剑那人走去。
长宁军的人毕竟也是士兵,自然不可能真的让普通人在自己这儿流血,看着孟实一副英勇就义,即将赴死的大意凌然,最终还是将剑收了回去,咽下一口唾沫左顾而言他道:“苍布,你找两个人一起,带小少爷回去吧。”
苍布,也就是先前扮演掌柜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将童怜身上其余绳子解开,继而又对着人群点了两下,吩咐道:“你们俩去抓点退热的药,然后来客栈寻我吧。”
孟实朝苍布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竟然瞧见了先前颤颤巍巍提醒他们尽早离开的店小二。
孟实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回想着他们自入店之后店小二的一系列反应,孟实竟然不知是否应该感慨称赞他们身为士兵,却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最终他却只是谈了口气,开始与为首那人开始谈判——没办法,原本应当负责这件事的人已经病倒晕了过去,他们此行又没有带别人,只能让他这个与长宁军无甚关系,甚至曾经效命于皇室暗卫的人负责商谈了。
只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自童怜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些长宁军旧部就好像是被什么封印了一般,不管孟实和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是一副绝不开口的模样,而且一如之前的不肯给他松绑。
若不是面前的这群人尚且还有呼吸,会找人轮番看守他,孟实甚至会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雕刻精湛的木头了。
虽说这次风寒来得急,但是好在下药及时,并没有演变成之前那边过分危急的状况。童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虽然还有些晕眩,但是也算是在忍受范围之内。
整个房间都是一股子无法描述的药草气,他微微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全部换过了,身上是难得的轻松。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似乎是有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替自己扎过针。
他一点点分析着自己身上的情况,以及现在可能的状况,过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分析出了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
就在他脑中的分析结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童怜起身下床,将准备好的斗篷披在身上。
来的人是苍布,他看了眼虽然还有些面色苍白,但是精神却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童怜,终于是放下了点儿心。他端着一碗绿色的粥走了进去,将托盘放在桌案上,问:“小少爷现在身子可舒服些了?还有哪儿难受么。”
“还有些头晕,不过不碍事。”童怜对苍布笑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还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我先换个衣裳,劳烦……”
“苍布。”见童怜似乎是在纠结对自己的称呼,苍布主动道,“算是现在长宁军的军医,以及账房先生。”
听完,童怜唯一点头,顺着方才的话继续道:“劳烦苍布先生在这儿等一下。”
苍布自然没有意见,对着童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继而很是熟练地走向了床榻,替童怜收拾被褥。等童怜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苍布也已经将被褥叠好了。
见状童怜心下一惊,立刻上前几步:“苍布先生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事一会儿我自己做便好。”
对此苍布却是毫不介意,他指了指桌上的药粥,说:“小少爷又这功夫不如先将药膳吃了吧,与你同行的那位公子估计还被易尚秋他们看管着,小少爷若是不,去他们估计也不会放人。”
被苍布这么一提,童怜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遗漏的是什么。他干咳一声,压下心中时隐时现的良心,略带心虚地在椅子上坐下,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药粥。察觉出童怜的魂不守舍,苍布问:“可是药膳不合小少爷的口味?”
就童怜一年中有三百余天都是在吃药膳,近乎没断过汤药的身子,他早已忘记自己曾经的口味是什么了,有什么便吃什么。他摇了摇头,转而问:“冒昧问,先生所说的易尚秋是谁,长宁军又是如何到了这里,还……”
“小少爷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会长居这里,还在这里开了家客栈吧?”苍布立刻看出了童怜的不解,笑着说,“渠湳在往下些便要到南疆了,当年我们最后一场仗便是与南疆那边打的,只是南疆不知什么时候与西域十三国联手了,我们一时不敌,才落了下风。”
只听到这儿,童怜的眉头便不禁紧锁。当年那场仗具体如何他也是知晓的,更准确地来说,出兵的命令甚至是他下的。当时因为南疆与西域十三国联手,南朝虽然胜了也只是险胜,最终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说,还损失惨重无数将士士兵,甚至连尸首都无法收敛。只是童怜没想到的是,那里面竟然还有长宁军!
他吐出一口浊气,难得的在战役结束这么久后再一次反思自己:“我当时……不应该派卫子平去的。他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之前便听童怜说了他是当朝掌印,但是真的听见童怜在这会儿后悔童掌印曾经的决策,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惊。
苍布深吸一口气,想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拍了拍童怜的肩膀:“小少爷,这并不是你的错。”
童怜神色不变,也不知是否听进了苍布的安慰,他眉头紧锁,一直到苍布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这才恍然回神:“啊,不好意思。我方才走神了。”
“无事,只是小少爷若是再不吃,药膳怕是要凉了。”苍布看着童怜神色复杂的眸子,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疑虑咽下,转而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童怜才想起现在自己要做什么,连忙点头端起碗将剩下的药粥喝完,继而道:“我们走吧,去找他们。”
他口中的他们所指的自然是孟实与易尚秋等人。苍布虽然还想说小厨房中还煮着药,但是看着童怜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在离开时吩咐人将药煨着,待他们回来时再端上来。
昨日来回时童怜都是昏迷着的,于是也不知道他们先前被带到了哪儿,现在跟着苍布走了一趟,这才发现长宁军竟然在山上开辟了一条隐蔽的小道,而孟实他们所在的地方,则是半山腰的寨子。
童怜到的时候。孟实依旧是他昏迷前的样子,正盘腿坐在墙角睡得正香,而他身边除去一个举着剑直指他胸膛的青年便再无旁人了。
见状苍布毫不意外,苦笑了一下对童怜说:“我便知晓会是这样。易尚秋这人轴得很,但凡是不认识的,无法判断会不会对我们兵戎相向的人,他都不会给他们松绑,且一定会让人清醒着看守。”苍布说着走到拿剑的青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中将长剑接过,“他手下的人啊,就跟他一样轴,若非昨日知晓变通的都被我叫去了,小少爷您的同伴也不必如此受罪。”
眼见着苍布就要提剑将孟实身上的麻绳斩断,童怜却是将他拦了下来,对着他微微摇头,然后将面前的孟实叫醒了。
孟实睡醒时还有些迷瞪。昨日晚上他是将好的赖的全说了一边,说到后来自己嘴皮子都干了,守着他的人却跟完全没听见似的,一点儿反应不给不说,还轮番换着人看守他,让他不得不重新策反一个人。到后来就连孟实自己都放弃了。
孟实勉强睁眼,看着拦下苍布动作的童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童怜——我草你大爷的!”
被草了大爷的童怜也不生气,甚至还点了点头继续提剑威胁:“孟先生显然是了解我的,对么?”
孟实内心闪过无数句脏话,但是表面上也只能迫于压力,点下了他尊贵的头颅。
作者有话说:
长宁军的伏笔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的,童怜将国号改为长宁也是因为他年幼时经常会听老镇北侯将长宁军打仗的故事,同样这也是老镇北侯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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