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吕师爷可在?”童怜敲了敲医馆残破不堪的大门,轻声询问。
片刻之后,医馆之内一个满头银丝的老翁颤颤巍巍地起身:“这位公子,您寻吕师爷是为何事?”
童怜:“在下久闻吕师爷威名,特地来此拜会。”
吕津在渠湳的名声很好,童怜的说辞显然没有引起老翁的怀疑:“哦哦,吕师爷在内室呢。只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撩开了帘幕。他生的一双星眸,飞眉入鬓,乌黑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哪怕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却也显得器宇轩昂、风度不凡。
“师爷,您怎的突然出来了。”
若是说看着来者的打扮模样,童怜便已将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那么老翁的话便足以证明他便是吕津!
吕津朝着老翁点了点头,说:“我听有人来了,便出来看看。徐老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离开了,他还劳烦您多照顾着点儿。”
老翁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师爷这哪儿的话啊,能帮上您是老朽的福分才是。”
见两人如此,童怜好似方才回神一般突然开口道:“您便是吕师爷呀,师爷名号如雷贯耳,不知不才在下可否有幸与师爷移步聊上片刻。”
闻言,吕津不禁微皱起双眉:“敢问你是……”
“在下魏朝,陵县人士,久听闻吕津师爷大名,今日特地前来拜会。”童怜说着弯腰朝吕津做了一个学士礼。
吕津许也是不觉得自己的名号能响到陵县去,稍微愣了两秒然后才开口:“大名不敢当,只是吕某现在尚有要事在身,怕是不便与魏兄清谈。”
“那魏某便不多打搅了,只是魏某这一趟是特地为了师爷而来,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师爷用一餐饭?”童怜像是完全听不懂吕津话语中的意思,继续追问道。
童怜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若是吕津再拒绝反倒有些太过刻意,虽不知童怜心中所想究竟是何,但吕津却是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了童怜的提议。
对这个结果,童怜自然是乐得齐见的,他笑着说:“既然如此,魏某便在楼外楼设宴等候师爷大驾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门当冤大头去了,最高兴的应该是被好多人夸好看了!(超级开心!)
第146章 棋子
“你早就知道吕津在这儿了是吧。”见童怜出来,孟实立刻跟了上去,凑到他身边小声道。
童怜也没有继续瞒着孟实的必要,点头应道:“你也当过我的暗卫,自然也知晓童正初留下的,负责收集情报的暗桩。”
“可博乐坊不是……”孟实下意识开口,只是他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的确,博乐坊已经更换了主人,可那些庄荷可是与“博乐坊”签下的卖身契,只要博乐坊规矩不变,就算换了一千一万个“坊主”,他终究也只是童怜的情报收集中心。
到了现在,孟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五皇子的“逼宫”也有童怜的参与,而博乐坊当时莫名归属季岑,想来也是童怜的计谋。
既能彻底将自己与这处情报站在皇室眼中撇得一干二净,可事实上他却又能如以往一般获得情报资源。
孟实突然生出一身薄汗。他勉强吞咽下一口唾沫,仔细回想着童怜这几年的所为,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所以你去朝安寺是因为……”
“嘘——”不等孟实将话说完,童怜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手中折扇一展,挡住他与孟实的耳朵,“孟先生你好不容易才从那儿逃了出去,应当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孟实点头应下。他看着童怜离去的背影,确定他不会扭头看向自己时才勉强松了口气。
朝安、朝安。这其中的朝,除了“魏朝”还能有谁呢。
童怜自然不担心孟实将朝安寺的事情说出去,且不说别的,就算他真的毫不惜命地将此事透露给了季越丝毫,童怜也有十足的把握将朝安寺与自己的关系切得一干二净,甚至能让孟实将性命留在渠南。
太阳悄然爬到了另一个山头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被远处的高山遮挡,天色渐晚。
不同于上京城的热闹,夜里的渠南是一片安寂,即使是往来的行人也会尽可能加快脚步,往自己家里赶。
孟实看着眼前的餐食一点点凉透,心情也逐渐焦灼:“他不会不来了吧。”
“不会。”童怜开口。
只是不等孟实松口气,童怜却又补充着说:“他一定不会来的。”
看着一脸无言的孟实,童怜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勾着唇反问:“为什么你会觉着吕津会来赴约?就因为他先前应下了我的邀约么?”
听完童怜的话,孟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天真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过得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他竟然忘了人并不会只说实话。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于自己不合时宜的天真:“大人可是有相应的对策了?”
“有。”童怜以指尖轻点桌面,笑道,“山不来就我,那便由我去就山吧。”
另一边吕津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与童怜的约定,在自己那算得上破败的小院里,给自己熬了一锅米粥。
这事儿说出去怕是整个渠南的百姓都不可能信,近日名声赫赫的吕师爷的居所,竟然在渠南人尽皆知的难民窟!
这其中的条件莫要说配不配得上吕师爷,就算是寻常人家也是不愿久住的。
还没等吕津开始喝粥,他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吕津眉头一皱。除去谢新荣也没有其他人知晓他的住处,而谢新荣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会儿过来。
带着满心疑虑,吕津打开了院门然后便瞧见了童怜,以及他身后提着食盒的像是他下属的人。
看见来开门的吕津,童怜浅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食盒:“吕师爷不愿赏脸去楼外楼,在下便只好将吃食打包过来,与师爷一同享用了。师爷应当未曾用膳吧?”
吕津回想着自己桌案上盛着的拿完米粥,开口道:“魏兄抱歉,吕某方才用过膳。”
童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见此吕津松了口气,正准备出口赶客,哪儿想得童怜却是开口道:“可我们二人却是在楼外楼一直等着吕师爷大驾,直至现在都未曾用膳。师爷可否借我二人一个案几?让我们先吃些东西再回去。”
若是以往,左不过一张桌子罢了,吕津借也就借了。可现在他屋中可只有一张桌子,那上头甚至还摆着自己未曾动过的米粥。如果放童怜他们进去,那自己先前所撒的谎不就不攻而破了么?
吕津尽可能委婉地劝童怜回楼外楼,可童怜却像是听不懂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似的,分外大度地摆了摆手:“吕师爷何必客气呢。更何况我们好不容易将吃食都端到了这儿,若是现在在说原封不动地端回去,岂不太过可惜?”
童怜说着自顾自地从院门口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屋舍,丝毫不像是第一次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说:“吕师爷您可一定要尝尝楼外楼厨子的手艺,我今日中午吃了几道,直至现在都还在回味。”
眼见着童怜便要推开屋舍的门,吕津这才从自己的住处被擅自闯入的震惊之中回神。他快步走到童怜面前,抓着他的一只手道:“魏兄,此处乃是吕某的住所,还请自重。”
童怜不满地皱眉,像是吕津做了什么极其过分的事一般:“吕师爷,您这般再三阻拦倒是让魏某心生好奇了。这木门之后究竟藏了何等秘密,竟是让吕师爷不顾礼节也要将魏某拦在屋外。”
“这话吕某愧不敢当。”吕津神色不变,可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探究,“反倒是魏兄,你身上谜团却是颇多。此处吕某未曾与旁人提起,可你又是如何确定吕某一定在这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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