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煮好后,孟苋片刻不敢耽误,直接将药端去了小书房。与他所想的不太一样,童怜并没有去动小书房中的奏折,反而将他先前入宫时带的话本都整理了出来,码在贵妃榻的小几上。
见状,孟苋不由一阵心惊,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童大人今日离宫……”
“会回来的。”不等孟苋将话说完,童怜就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小几上的闲书话本,不由勾唇浅笑道,“这些看得差不多了,我带回府中换些没看过的来。孟公公不必担心,我也不会叫你难做的。”
知道童怜是猜到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孟苋脸上的情绪略带尴尬。他讪笑道:“童大人多虑了,这是何太医昨日开的药方。”
“嗯。”童怜点头。他也不担心孟苋回给自己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端过药碗放在一边,感觉它稍凉了些就将药汁一口饮尽,随后又将孟苋递来的蜜饯碟推远了些,起身说,“陛下还安排了什么?”
孟苋并不意外童怜会这么问,或是说正是因为他这么问,孟苋反而松了口气:“陛下担心童大人的安危,让奴才挑两个侍卫保护童大人。”
听完孟苋的话,童怜并没有意见只是点头说:“叫他们替我将书搬到马车上。”
如此就是答应了。
坐着马车缓缓出了皇宫,童怜挑开一点儿车帘,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皇宫,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在四五日之前,他入宫的时候绝对没想有过,自己某一天竟然会在离开后又主动回去。皇宫这个地方对童怜而言太过复杂,他在宫中的时间比在镇北侯府多得多,说他自小在皇宫长大也不为过。
年幼时面对着的是童正初的各种责罚惩处,现在回想起来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能挺过来也是自己命硬;可同样的,当时还是七皇子的季越却又占据了自己在宫中所有的美好回忆,将他曾经的幻想一点点实现。
想来曾经的自己大约也未曾会想过季越会心仪自己,更没有设想过他与季越会两情相悦。
“罢了,这样也挺好的。”童怜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车帘重新放下。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童府门口缓缓停下,原本还在扫着府邸门口落叶的婥月,看着这未曾见过的马车微微皱眉。只是原本的疑惑与敌意在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童怜时骤然一扫而空。
婥月兴奋地松开了扫帚,近乎是连蹦带跳地跑到了童怜身侧,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在宫中过得可还好?陛下有没有苛责你?”
听着婥月的话,随着童怜一并来的侍卫不禁皱起了眉,就连童怜都无奈地摇头为季越解释:“婥月你都在想写什么?若是要苛待我,又何必叫我入宫呢?”
对童怜的话婥月深表怀疑,她说:“大人瞧着都瘦了!”
童怜怎么也没想到婥月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拍了拍婥月,开口道:“拾六与壹拾在府里么?”
“在的。”婥月点头,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跟童怜说,紧接着就想起跟在童怜身后的还要两个宫里出来的人。
光是看着婥月犹豫迟疑的片刻,童怜就已经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了。童怜摇了摇头,说:“没事,你直接说就好。”
既然童怜都已经这么说了,婥月自然不会在迟疑:“姜大夫送了信过来,奴婢也不知道他是写了什么,只是苍大夫看完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小药房里,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还有就是……凌大人府上递了拜帖,说是两日后待凌大人归京,想邀大人小聚。”
两日……
童怜默念了一下这个时间,随后点头道:“我知晓了,苍布那边我晚些去问问。”
眼见着童怜就要回府,婥月踌躇片刻,有一瞬甚至想去拉童怜的衣袖,可手才伸出去就又缩了回去。婥月的举动正巧被童怜瞧见了,于是他便转身驻足问道:“怎么了?”
婥月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气问:“大人,您在宫中还好么?陛下、陛下对您好么?”
见这小丫头仍在担心自己,童怜轻叹了口气,走到婥月面前,抬手将婥月发髻间的簪子推进去了点儿,回:“很好,不管是明安还是你,都对我很好。”
听完童怜的话,婥月的眼眶莫名就红了。
她迅速眨了眨眼睛,又用袖口将眼角溢出的泪珠擦去,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那就好。奴婢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大人能好好的。”
“我会的。”童怜没再多说是什么,只是承诺道。
彼时拾六方才从屋中出来,手里还捧着几块黢黑黑的东西。见婥月垂泪,哪怕在婥月对面的是童怜依旧忍不住道:“童大人好端端的,怎么又把我家婥月惹哭了!”
童怜转身视线就被拾六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去,他不禁皱眉道:“你打算毒杀谁?”
见自己的用心之作这般被诋毁,拾六忍不住了:“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分明是我做给婥月的糕点!”
童怜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糕点做成这幅模样,他看了眼那近乎不能称之为糕点的东西,转头对婥月说:“婥月,若是你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可以替你休夫,再为你寻一位好人,让你以我义妹的名义改嫁。”
拾六:“?”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只是做了个糕点,结果却好像要没有媳妇儿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265章 羊羔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差点儿失去媳妇儿的拾六直接被童怜拉上了马车。看着似乎还没回过神的拾六,童怜不禁啧了一声,对婥月说:“婥月,我先将人带走了,你叫壹拾跟苍布去云来客栈找我。”
婥月当然是没意见的,拿着扫帚就跑回了童府。
眼见着婥月离自己远去,拾六也终于回神了。他呆愣着眨了眨眼,扭头看向童怜:“你出宫也就出宫,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然后还把你带出来了?”童怜微眯着眼,似是威胁道。
看着童怜的神态语气,拾六尴尬地咳了一声,将话题一转:“也不是,童府毕竟是你的府邸,你想回来就回来嘛。”
童怜这次出宫毕竟也是为了凌白和季澄颜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这事儿上和拾六左一句右一句的聊那么多,他稍摇了摇头,直接开门见山道:“这几日林锦榆有什么动作么?”
见童怜提及正事,拾六自然不可能再在继续和他东拉西扯下去。
拾六几乎没怎么犹豫,将手中的“糕点”用帕子仔细包裹好,一边包一边说:“因为宫中没传出让他重新上朝的命令,所以林锦榆也只是在公主府内待着,偶尔有官员邀他出门,基本也都被他拒绝了。”
“无一例外?”童怜反问。他不相信林锦榆会什么都不做,就连季澄颜都特地与自己独处交谈了两次。
拾六回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们的消息里,无一例外。”
闻言,童怜不禁皱眉:“这就奇怪了。季澄颜入宫应该也是朝着我来的,连她都冒着被季越发现意图的风险特地来找了我,林锦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童怜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思考整理着自己现在知道的所有消息。就在马车即将停下的时候,他也终于想起了些被自己忽略许久的细节。
“红药现在可在云来客栈?”童怜猛然抬头询问。
拾六被他过分跳跃的思绪惊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怎么犹豫直接点头道:“在的。”说完,他像是才意识到什么,反问道,“先前我还在思考,红药怎么突然从朝安寺来上京了,是你安排的?”
童怜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将自己先前想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最近季婕欢是不是不在府中?她有没有与其他人见过面?”
因为童怜入宫前特地吩咐了他们要盯紧季婕欢,是以拾六还特地让人一直守在季婕欢的府邸边上。只是,他原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将注意放在季婕欢身上,所以也只是单纯的听从童怜的命令,也没怎么回收季婕欢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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