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婥月犹豫纠结间,凌白也开了口:“是啊,这好茶若不配点儿糕点,岂不是太过可惜?”
闻言,婥月这才想起凌白也在这儿,她稍松了口气直接忽略了季越:“奴婢知晓了,凌大人且替奴婢看着些大人。”
这话虽是嘱咐凌白的,但季越又怎么会不知道婥月真正想让凌白盯着的是自己?他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自己若真要做什么,凌白又怎么阻止得了?
不过他今日毕竟不是来惹是生非的,于是也便装作没看见了。
等婥月离开,季越也不兜圈子,直接对着童怜说:“童掌印,若朕允许你以自身为饵,你有几分把握能与如巴尔特周旋至我们寻到朝中内应?”
童怜虽然也大致猜到了季越今日来的目的,但是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原先大概是四成,现在……至少七成。”
这是他在与季越说这个想法之前就想过的。当初因为只有他与凌白两个人查卷宗效率低下,但是现在负责调查朝中奸细的变成了皇室的暗卫,时间缩短了不少,于是这成功率自然也高了许多。
只是在季越听见童怜说原先只有四成把握时 ,却是忍不住提了口气。他抬手将自己面前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压下再次翻涌而起的怒意。
三人之间只有凌白是丝毫不知童怜先前的打算的,他皱着眉努力思考着季越和童怜方才的对话,见两人都说完了,这才接道:“所以童大人之前便想要应下如巴尔特的要求么?”
“是。”童怜坦然点头,“若非如愿,匈奴那边定然不会愿意继续与我们谈下去,他们或许有恃无恐,可我们不行。”
这些事凌白自然也是知道的,或者说他也明白童怜所说的就是破开死局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可就连他都很难坦然接受,就更别提本就对童怜情感复杂的季越了。
这么想着,凌白不禁抬头对季越投以一个钦佩的目光——他现在算是知晓之前季越为何会气极了。
季越对凌白的视线视若无睹:“既然如此,明日谈和便交予掌印了,凌爱卿为副手。”
“微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作者有话说:
开文前,我在《阉臣当道》和《阉官当道》里面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朝朝的自我认知是“臣”,也只会是臣。
第192章 筹码
翌日罗正谊瞧见童怜与凌白一起走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前两日童怜未到场,凌白也说是因为他身子不适,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呀。罗正谊也是听说过童怜入宫述职时,与季越闹了些矛盾的,再加上那一场过分巧合的“风寒”,大臣官员们近乎已是心照不宣了。
触及罗正谊这过分震惊的神情,凌白不由笑道:“罗大人这是什么表情?”
罗正谊也不好说他是没想到童怜还能过来,只讪笑道:“掌印往日染寒都要病小半个月,下官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着大人。”
童怜自然是知道罗正谊先前究竟在惊讶什么的,不过他只是微微点头道:“多谢罗大人关怀了。”
“掌印客气了……”
罗正谊觉得他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尬笑了,而就在他即将绝望之时,身后的同僚也终于发现了他们,上前行礼道:“掌印安。”
“余大人不必多礼。”
简单寒暄了几句,佘自珍问:“今日还是要继续与匈奴那边拖延时间么?”
季越派前来谈和的官员都是万寿节参加了宫宴的,是以也都知晓与匈奴那边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们以为要继续听见肯定的答案时,却瞧见童怜缓缓摇头:“不,这次我们应下来。”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那一瞬,在场除去凌白以外的官员都不禁锁紧了眉头。
童怜继续说:“如果再继续拖下去,如巴尔特他们估计也会有所怀疑。距离上一次签署契约的时限将近,若是匈奴那边突然举兵,边城无人能上阵,情况只可能更糟。”
童怜话音落下,官员之间皆是安静一片,最终还是佘自珍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先前陛下任命世卿调查朝堂中的匈奴内应,若是我们现在应下如巴尔特的要求,世卿又是否能在匈奴人将掌印带离之前,寻到内应并掌握其证据?”
佘自珍的忧虑也是在场其他人所担心的,见状凌白上前小半步,浅笑道:“陛下体恤,诸位大人心中所想的那件事,陛下说会亲自去查,而我们要做的是不让如巴尔特发现。”
听到这儿,那些大人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落下了一半,罗正谊松了口气说:“既然如此今日的谈和应当是以掌印为主吧?”
就在凌白准备点头的时候,童怜却是先一步道:“不,今日还是世卿负责,诸位大人当我不在便好,若是大人们有所纰漏,届时我自会替你们补上。”
这显然与他们昨日商讨的不一样,凌白不自觉偏头看向童怜,见他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深吸了口气,应道:“那就按照掌印所说的办吧。”
见其他官员纷纷点头,童怜笑道:“如此,便拜托各位大人了。”
诸位官员纷纷弯腰行礼道:“掌印客气了。”
在看见童怜的那一瞬,就连如巴尔特都不禁愣了一瞬。如巴尔特何其聪明,只思考了一瞬,他便明白了童怜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如巴尔特笑着问:“童大人这是终于愿意与我们一起离开了么?”
他的语气极为暧昧,就像是童怜应下的不是谈和,而是要与他私奔一样。
闻言,童怜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眉紧蹙:“匈奴王,慎言!”
如巴尔特说:“哈哈哈哈,童大人你们南朝的皇帝已经要将你抛弃,换取那片刻的和平了,事已至此大人又何必……”
“匈奴王,若是你们还想谈下去,后面的那些话最好还是咽回去。”在如巴尔特将那后半句话说完之前,凌白立刻说,“想来匈奴也知我南朝的态度了,既然如此谈和之事可否能继续下去了?”
“若是贵国愿意以童大人为筹码,那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如巴尔特挑眉道。
即使在场的南朝官员都知道,同意这“前提”之事缓兵之计,可是如巴尔特的话落在他们耳中任然很不是滋味。
不过他们好歹也与匈奴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不会将情绪过分显露,之事相较前几日南朝官员这边的气氛更加安静焦灼了些。
然而这恰好便是匈奴人想要看见的。
“既然这次并非我们战败,南朝先前从我们这儿掠夺了去的草场自然是要交还给我们的。”如巴尔特说。
他话音方落,吉仁泰便立刻开口接上:“我们还要你们与我匈奴接壤的那座城池!”
当南朝的像胥将这句话翻译给中郎将的时候,所有人皆是双眉紧锁,怒上心头:“你们这是敲诈!”
凌白虽没有将怒气表现出来,但是心中怒火却不比任何人少,他似笑非笑道:“若非本官没听错,先前匈奴王也已经说明,这次并非战败了吧?边城本就是南朝的领土,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要退让,将一座城池拱手相让?”
另一位匈奴的官员开口嘲讽道:“在两国尚且友好之时,你们的那位守城将军肆意抓走了多少匈奴勇士?”
佘自珍不甘示弱,反问道:“必勒格在说这话之前,你不如先想想在你们还是南朝附属国的时候,你们私底下劫走了多少边城百姓的粮食?!若非你们不守信誉在先,沈将军又怎么会将始作俑者带走?”
吉仁泰立刻道:“当时条例内可明确说了,在我们粮食短缺的时候,南朝也会给予帮助,我们可以用宝石购买换取粮食,可南朝哪次应了!若非走投无路……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会愿意去做那些事!”
吉仁泰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将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众人泼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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