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越还记得在场的除去童怜还有旁人,他端起杯盏小啜了口茶水,像是终于想起了今日叫他们进宫的目的:“这两日谈和可还顺利?”
听见季越终于提到了正事,凌白立刻回神从袖中将自己写好的折子拿了出来,双手递给季越:“还请陛下过目。”
其实谈和间主要的事情童怜也都与季越复述过了,但是凌白依旧将匈奴那边提出过的所有要求都做了汇总整理。
将折子看完,季越长舒了口气:“凌爱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凌白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受到季越的赞扬,一时间甚至不敢坐在椅子上,连忙起身退后两步行礼道:“陛下谬赞,童大人与其他中郎将大人才是谈和主力,微臣不过能帮点儿小忙罢了。”
季越自然是能听出凌白这些话中是有多少水分的,他微微摇头道:“朕还没那么天真昏聩,凌爱卿这些日子所耗费的心力,朕自然也能瞧得见。待此事毕了……”
“陛下不若让凌大人官复原职吧。”未等季越说完,童怜便开口道。他方才说完,下一刻便感受到了凌白略带震惊的眼神。
童怜浅笑道:“陛下圣明,定不会让忠良之辈就此蒙尘。”
这自然只是拣好听的说给季越听的。实际上,他们都很清楚,凌白为什么会从大理寺少卿贬到现在的大理寺丞。
同样的,若是季越真的如他先前与童怜独处时说的那样,现在无论如何也应当给童怜一点儿甜头了。
季越点头道:“待此事结束。”
虽然还没直接下旨,但是季越毕竟没有反驳,这事儿大致也算是定下了。
说完关于凌白的事情,季越也终于进入了正题:“今日为什么传唤你们二人入宫,想来你们各自心中也已有所猜测,朕也不多说旁的了。”说着季越轻点桌面,下一瞬一道漆黑的影子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早就听闻皇室有专门训练的暗卫,但是不管是童怜还是凌白都是第一次瞧见。特别是凌白,面前突然多了道人影时,显然被吓了一跳。
“陛下。”吓着人了的暗卫首领显然没有这份自觉,他恭恭敬敬地朝季越行了个礼,仿佛完全没瞧见在小亭中坐着的另外两个人。
季越微微点头,直接道:“将你这几日搜集到的东西说说吧。”
“是。”暗卫首领一低头,说,“按照凌大人先前所查阅过的宗卷来看,朝堂上无法确定是否与匈奴勾结的官员共三十二人,其中能时常上朝议政、五品以上的官员总计十七人。其中有八人是先帝在位期间便入了朝堂,剩余九人皆为陛下登基后几年才升官、入官的。”
暗卫首领继续道:“属下曾搜查过着十七人的人际关系,随后将以兵部侍郎为首的共六人再次移除怀疑人员名单。又因陛下的命令,开始着重搜查户部尚书冯咏思、冯大人的好友与府邸。”
在听见冯程轩的名字时,不光是凌白就连童怜的眉头都不禁皱起。
不过暗卫首领自然是不会因为童怜的反应便停下讲述:“在调查冯咏思时,属下在一次偶然间发现,冯大人于熹平二十年,至熹平二十二年间于掌印童怜有着密切的交集往来。”
季越既然能叫童怜和凌白入宫,那暗卫首领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先前自然也是与季越说过的。
“怜怜,你可还记得之前的户部尚书?”
“陛下所说的是现任户部尚书、冯大人的父亲么?前任户部尚书出事时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又如何会认识那样的人物?”
“怜怜,你曾说过不会骗我的。”
“陛下说的是哪儿的话,微臣现在所说自然发自肺腑,未曾有办点儿欺君之心。”
“我最近得到些消息……”
“所以陛下是觉得,微臣曾参与了当年那场宫变,所以以前出事蹊跷的官员,也与微臣有关么?”
“不是的。”
“所以陛下是准备来秋后算账的么?”
“怜怜,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突然的,童怜终于明白在凌白来之前,季越为什么想要带他提前过来,又为什么在路上同他说那些话。
童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处变不惊的样子:“是,我曾与冯咏思交好。只是在熹平二十二年时,因为一些事情,我便于他断了联系,再之后也未曾私下与他见过面。”
一些事情……
季越微垂下眸子,不再去看他。
暗卫首领静静地等童怜说完,然后才继续开口:“后来属下在冯咏思的府邸中,寻到了他与现任匈奴王的往来书信。最早的一封已是五年之前。”
作者有话说:
想要那种能自动发热的键盘T^T
虽然现在说可能晚了,但是!大家一定一定要章订!不喜欢了直接按叉退出!
第194章 归你
五年前……
算算时间,那会儿正是南朝内政最为混乱的时候。
童怜也才接手内政不久,许多前朝的官员还未退隐,每每上朝弹劾童怜的折子都有满满一摞。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所有人盯着,仿佛只要有一点儿不轨之心,就会有无数官员恨不得让童怜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的柱子上,让他以死谢罪一样。
那会儿的童怜与冯程轩早已经分道扬镳,不再有其他交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冯程轩是什么时候搭上了如巴尔特那条线的。
童怜越想眉头便锁得越紧,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可仔细回想却又总是抓不住那零星的光亮。
暗卫首领自然是不知道童怜在思考什么的,不过既然没得到季越的命令,他便将剩下的事儿继续说下去:“从长宁二年一直到现在,一开始冯咏思与匈奴那边的交往并不密切,更多的也只是双方的互相试探。但是一直到两年前,大概是在如巴尔特准备夺权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往来突然有了规律,无论如何,一个月内必定会有一封往来书信,其中所说的大多都是南朝官员与政权的更替。”
“详细点儿。”季越一点桌案说。
“是。”暗卫首领接到命令,从怀中取出了先前拓印誊抄好的信件,双手高举过头顶,“这些是属下回来后凭记忆写下来的,请陛下过目。”
等季越接过纸张,暗卫首领继续道:“这些信件主要都是以掌印童怜为重点,所提到的大多也都是陛下对他的态度、以及与他交好的官员以及那些官员的身份背景。”
暗卫首领说完,季越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些信件上的大致内容,不由冷哼一声:“看来如巴尔特对我朝的掌印这么执着,也有冯卿一份功劳啊。”季越深吸了口气,暂且压下心底翻涌的怒意,端起面前的茶水灌下一大口,说,“冯咏思与掌印间的恩怨可曾查清了?”
这次,不等安慰首领开口,童怜便主动道:“既然是臣与冯大人之间的事情,那干脆就让臣自己说吧。”
季越微微一怔,片刻后回神点头道:“好,你说。”
“童正初死后,我接手了他的势力——也就是拾六他们,陛下也是见过的。”童怜稍停顿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说,“当时渠湳洪灾,微臣也因为不放心特地遣了一个暗卫跟着五皇子。”
按照童怜的说法,当时季岑因为不满冯玉书不愿将女儿嫁给他心怀怨恨,于是在冯玉书被卷入洪流时,本可以将人救起的他不光没有伸手将人拉回来,反倒推了冯玉书一把,将人直接推入洪水之中。
童怜派去的暗卫因为收到过要保护冯玉书的命令,所以不小心在出手时被季岑发现了,最后不光没有成功救下冯玉书的命,甚至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险些连带着童怜一并暴露了。
只是季岑毕竟是皇子,真的想要去找一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最后童怜不得已溜出宫与他会晤,又因为被他抓着把柄,是以不得不加入了他的阵营。
对他的说辞,季越自然不会怀疑的。而暗卫首领知晓的也只有当时渠湳的事情,童怜所说与他这几日打听到的东西也相差无几,在季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微微点头表明童怜所说的内容,与自己知晓的并无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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