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祥都已经守了小半宿了,童怜这会儿突然说换人,明日让他重新守过林祥又怎么可能愿意?
“倘若你不答应,我明日便去同木琼姑姑说,方才小殿下从屋中跑出来,但是你却完全睡死了丝毫不知。”童怜道。
林祥听后心里一惊,只是过了会儿他便反应过来了,将自己领口的雪全部抖落一脸不屑道:“小殿下早就已经睡着了,怎么可能半夜突然醒了跑出去玩儿了?”
林祥并没有说类似于“自己都没有听见”声音这一类的话,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睡觉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光是童怜叫醒自己的方式截然不同,就足以知道童怜也是知道普通的方式是叫不醒自己的。
童怜:“既然你不信,不如我们一起去小殿下房中看看?”
见童怜这般有恃无恐,若是说之前林祥是信了一分,那么现在他便是只有一分是不信的。
看着林祥犹豫不决的模样,童怜心中胜券在握,于是继续说:“先前小殿下还开了窗,我方才过来叫你时便发现窗棂上的那只雪兔子已然不见,若你是担心打扰到小殿下,我们只去殿外也能知道我方才所说真假。”
这话一出林祥算是全信了,他立刻走到童怜身边接过童怜递来的灯笼,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便由你守在这儿吧,我明日再来。”说完,林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童怜一眼。
童怜哪儿能不知道他此时在想的是什么,往软榻上一躺说:“你现在最好祈祷小殿下身体好,不会染上风寒。若不然我也没有必要替你背这口黑锅。”
此事本就是林祥自己不占理,他自然也没那么多借口说别的,见童怜算是勉强应下不去告状,于是便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不在当差的时候睡得太死。”
“恩。”童怜应了声,然后便朝着林祥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了。
待林祥提着灯笼走出好几里后,他扭头看了眼耳房的位置,见童怜并没有出门,于是便忍不住朝着路边的雪堆啐了口唾沫,语气不屑道:“就算七皇子喜欢你,你不照样儿是个奴才么?真以为自己能拿根鸡毛当令箭了不成?你有童正初在背后撑腰,我还有皇上呢!得意神气些什么?”
说完,林祥还觉得不够解气,伸腿一脚踹在雪堆上,力道大得在他手里的灯笼都晃了晃,好像随时会倾倒似的。等自己出完气后,林祥也已经气喘吁吁了,不过就算如此他的精神依旧极好,若不是担心太过引人注意,林祥甚至还想哼支小曲儿。
而就在他出去的功夫里,把他气成这样的人早就抱着薄毯躺到了七皇子的床榻上。
作者有话说:
因为感觉这章更适合“共眠”这个章节名,所以前一章改回的我最先想的“雪兔”~
第32章 毒发
半夜童怜甚至还没睡多久,就被一阵钻心的疼唤醒。在短暂的失神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份痛楚究竟是因为什么。
童怜放缓了呼吸,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搅动着,想让它们被糅杂混合成一个东西似的。童怜甚至连抓哪儿缓解疼痛都不知道,他微微抬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季越,而后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痛苦的呜咽全部咽回肚子里。
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冒着冷汗。若不是屋中地龙烧得正旺,恐怕自己将先前拾六抓来的药一脑儿地全喝了估计都无济于事。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疼痛感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童怜这才松了口气,这才放过了已经被自己咬得不成不成样子的下唇,只觉得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他身边的季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略微皱了皱眉,像是要睡醒了似的。只是童怜并不愿季越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于是便伸手在他身上轻抚着,哄着他又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看见季越睡熟的那一刻,童怜甚至来不及松一口气,先前的那种疼痛感便已经卷土重来。
他死死拽住被褥,想着不能继续咬唇于是便直接将被褥塞入口中。
这次的疼痛比先前还要强烈,即使童怜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又些许声音在不经意间泄出。若是说有什么比之前好点儿的,恐怕就是这一次季越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一晚上童怜都没怎么睡着,每每在他觉得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可以松一口气歇会儿的时候,那种疼痛便会卷土重来,硬生生将他的困意驱散。不过或许是因为有童怜在身侧,这一晚季越却是睡得格外好,甚至在翌日清晨醒得比童怜还早些。
在睡醒的那一刻,季越下意识就想转头去叫童怜,只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童怜满脸冷汗,面色惨白的模样。
季越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推童怜的身体:“怜怜,怜怜你怎么了?”
其实童怜才刚刚睡下没过多久,但是在听见季越语气中的惊慌后,他还是努力睁开了双眼:“小殿下,怎么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应当是昨天晚上的无声呐喊导致的。
季越在听见童怜的声音时心中担忧更甚:“怜怜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而且还一直在流汗。”
童怜勉强扯着嘴角,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季越的脑袋安慰道:“小殿下我没事,应该是昨天夜里做噩梦了。”
的确,对于昨晚的那一切,童怜只恨不得是一场噩梦。只是他却是知道的,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倒计时——他与童正初之间谁死谁活的倒计时。
虽然季越一向是相信童怜的,但是在听见他刚刚的解释时,却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可若是真的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找不出什么有问题的地方。于是,尽管如此,季越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怜怜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童怜看了眼窗外已经蒙蒙亮了的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翻身下床:“差不多也是起床的时辰了,小殿下要再休息会儿么?”
季越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见状童怜也不多问,只是继续问:“那小殿下要看看书么?”
“怜怜你帮我拿一下,之前你一直再给我念的那本书吧。”季越说。
“好。”童怜应了声,将先前那本游记给季越找了出来,然后便借着要先去洗漱的借口出去了。
走出房门,童怜先是到了昨天夜里和拾六见面的那个小巷中,见四周无人这才开口道:“昨天晚上毒发了。”
虽然拾六并没有出现,但是童怜也知道他此刻估计就躲在某棵树上看着自己,继续道:“我原本还以为那毒不会对我怎么样,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童正初啊。”一边说着,童怜一边将昨日拾六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条消息。
“应该将事情提上日程了。”童怜说。
原先他以为只要不给童正初继续给他下药的机会就万事大吉了,但是没想到现在他体内的毒就已经能让他痛不欲生了。
“接下来会一次比一次难捱,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拾六突然说。
童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们要快些了。”
拾六又问:“你有什么计划了么?”
“你未免把我看得太神通广大了。计划自然是没有的。” 童怜笑道,“要不然你去给启王或者景帝送些东西,让他们也别太沉得住气?”
听完童怜的“建议”,拾六只恨自己是暗卫,没办法在现在跑到童怜面前,将他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和他们不同。
童怜虽然不知道拾六在想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离谱,于是将话题一转,问:“现在如巴尔特他们怎么样了?匈奴应当也不会让南朝拖延这么久吧。”
只是现在的童正初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暂且不说他是否还能掌控如巴尔特那边的情况,就连杀死一个小小户部侍郎也是现在的童正初无法做到的事情。
见拾六沉默,童怜自然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问题是没了答案,于是便不再多问:“所有事,似乎都有些拖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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