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厨子把事情都说了,童怜确实陷入一阵沉默。
不怎么停歇的说了这么久,厨子的双唇干得离谱,可却也不敢向童怜讨要茶水,只能不断用舌头舔舐着双唇,又时不时咽下一口唾沫。
“本官知晓了。”
在童怜不知沉默了多久之后,童怜终于点头道。
厨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嫌疑终于洗脱,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欣喜,只是下一秒——
“姜之渔,与御林军说一声,人可以处理了。”童怜甚至不去看厨子,只是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姜之渔说。
他话中所说的“人”指的自然是厨子。
厨子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他那儿来的勇气,竟是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童怜离去的背影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为什么!那个毒明明不是我下的,我明明已经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你仍然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童怜像是完全没听见身后那人的怒斥,只与御林军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朝着他们点头道:“若是陛下问起,你们如实告知即可。”
见自己被童怜无视了个彻底,厨子更加怒不可遏,他发了疯似的朝童怜跑去,可还没来得及碰到童怜的衣角,就已经被御林军拦了下来。厨子的双手胡乱挥着,想要推开抓着自己的御林军,也想伸手去够距离自己不远的童怜:“童怜!童怜你凭什么处死我!”
童怜像是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在他的注视之下抬头道:“因为我是掌印。”
“掌印?!”厨子被气笑了,“童怜你就是个有妈生没爹养的死太监!你凭什么借着陛下的恩典作威作福!童怜你个死太监凭什么!”
像是厨子这样声嘶力竭地诘问自己“凭什么”的人,童怜这几年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可那又如何?最终的胜利者依旧是自己,而这些也不过是生命尽头前最后的叫嚣而已。
童怜的神情冷得可怕,可嗓音却莫名带上了几分……温柔:“动手吧。”
御林军的动作极快,几乎是在童怜开口的那一瞬间,锃亮的长刀便已经完全没入厨子体内。
温热的鲜血溅在周围的石板砖上,同样也落在了童怜的脸上衣上。
童怜抬手从袖中拿出方才放回去的帕子,一点点将脸侧的血色擦去,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厨子身上。随着御林军将长刀收回的动作,童怜也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轻轻眨了眨眼,不过片刻眼底的冷意尽消,除去眉眼间让他更添风情的一点血色,再无什么能证明童掌印方才的淡漠。
作者有话说:
码字路上的绊脚石——除了码字外的一切
第158章 往生
姜之渔在小厨房外等着。按照他的话说便是,作为一个医者他见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死亡。但这话种究竟有多少水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姜之渔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少女突然跑到他面前,问:“请问大人,掌印可在里头?”
“你是谁?”姜之渔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女,于是语气中也没了虚假的恭敬。
枝浅本就是季婕欢身边的心腹女官,就算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但是谁人不会看在季婕欢的面子上给她几分薄面?算起来她也已经许久未听见旁人以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了。
她哽了一下,但好在还记得先前季婕欢交代的事情,装作自己并不在意的模样道:“我家殿下先前与掌印大人碰上,回去后才发现丢了块帕子,所以就想来问问掌印可曾瞧见过。”
近乎是枝浅提到手帕的那一刻,姜之渔便想起了童怜今日捡到的那块气味复杂的手帕。他微微点头,继而道:“童怜还在办案,现在想来也没有功夫回答姑娘,不如你与我说一下那帕子长什么模样,待童怜歇息前我替你主子问问。”
姜之渔先前在江湖游荡,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姜之渔自然将他以前所见过的女子代了进去,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可姜之渔是不拘小节了,枝浅却是不可能无视他话语中的轻薄的,姜之渔话音落下时,枝浅不禁皱起了眉,语气不满道:“我家公主已有了嫁娶丈夫,大人说话还是注意些好。”
察觉出枝浅的不满,姜之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话语中的不妥。只是他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君子,也懒得处理与达官公主间的关系,于是便只点了点头,轻道了声抱歉:“童怜应当也快出来了,既然小姐不愿告知我,那就一会儿自己与童怜说吧。”
枝浅显然还是对姜之渔的态度略有不满的,但自己这次过来终究不是为了与他吵架斗嘴的,想着一会儿还要直面童怜,她心中略升出几分惶恐。
童怜方从小厨房里出来,便瞧见樟树之下站了个人。他走进了才发现竟是季婕欢身边的侍女。几乎是那一刻,童怜立刻明白了枝浅过来是为了什么。但他依旧故作不解道:“你是端乐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吧,此番莫非是来寻本官的?”
“是。”枝浅见童怜主动开口,立刻顺着他的话说,“奴婢名为枝浅,是端乐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先前与掌印撞上不甚遗落了随身帕子,不知掌印可否瞧见?”
童怜不禁皱眉道:“若是本官没有记错,当时本官过去时长公主便已经跌倒了吧。丢了东西不去原地寻,来找本官作甚?”
枝浅没想到童怜竟然不做丝毫表面功夫。只是她习惯了他与季婕欢说话时的各种弯绕,乍一下听见他这般直白的话,枝浅不由一怔。童怜自然瞧出了枝浅的片刻停滞。他语气不满道:“本官尚有正事要办。”
闻言枝浅才微微回神。只是她虽然想继续追问,可当她不小心瞥见童怜不耐的眼神时,所有未出口的话瞬间就歇了火。枝浅在心中比较了一下童怜发怒和季婕欢生气的结果,两权相宜之下点头道:“奴婢先行告退了。”
待枝浅的身影渐行渐远,童怜突然道:“姜大夫,若我没记错,你是会轻功的对吧?”
这近乎可以算是明知故问了。
姜之渔:“你是想让我跟上她?”
童怜点头,对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那个手帕的主人,估计就在季婕欢房中。”
姜之渔挑眉:“在童大人心里,我就这么不像是个正人君子么?这白日里竟直接趴在夫人家墙头听墙角?”
童怜并没有顺着姜之渔的话说,只是左顾而言他道:“如果我没猜错,季婕欢现在估计正在会夫郎呢,姜大夫就半点儿不好奇?”
“不好奇。”姜之渔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道,只是在目光触及童怜眼帘上宛若红痣的一点时,他却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骤然笑了,“行,我帮你这一次,回去后记得多让云来客栈的掌柜给我备几坛邀月。”说完他也不顾童怜是否答应,竟是先一步离开了小院儿。
童怜自然是察觉到了姜之渔的片刻愣神的,他回想着姜之渔方才看着自己的方向,微皱着眉,似是在思考是什么改变了姜之渔的决定。
然而未等童怜想出个所以然,两个御林军便快步走出来了。其中一人道:“童大人,下官并未在他身上搜出牵机药的残余。”
这答案自是在童怜意料之中的,他点头道:“本官知晓了,你们且去将尸体处理了吧,记得丢远些,别让寺中大师知晓我们在这儿破戒见血了。”
“是。”另一人立刻应下,而后又问,“童大人此事最好还是先知会陛下,祭祖前见血……视为不祥。”
最后那四个字御林军说得极轻,以至于本就在思考中的童怜完全没有听见。可即使只听了半句,童怜依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御林军见状心中确实丝毫不敢懈怠,为了不让鲜血染得哪儿都是,他们甚至直接解开了自己的外袍将尸体整个裹住。
另一边,童怜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转而走向季越的住处。
他不信在自己与厨子交谈时,御林军没有给季越通风报信,既然如此,自己也没了隐瞒的必要。于是到了之后,他便将厨子已经被自己就地处决的事也一并告知了季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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