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曾经是有的,可是那已经是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恍如隔世的以前了。在成功将季越推送上帝位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变了。
感觉自己所说的话有些歧义,童怜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信他是喜欢我的。”
孟实听着,只觉得童怜是在自欺欺人。他像是在自我催眠,只要一遍遍说服自己,一遍遍暗示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所认定的事情,并且将其奉为圭臬,不再听信其他任何人所说的任何事。
孟苋不觉得自己能说服童怜,于是也就懒得在说服他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心力时间了,他只是问:“童大人,你现在是在迷茫么?”
“是吗?”童怜反问。
他无数次会想起季越对自己所说的话,思考自己对季越的感情,只是他本身收到的感情就过分稀缺,让他无从参照对比。他知道季越是不一样的,可却也仅限于此了,至于现在童怜想做的也只是将季越的“不一样”淡忘、抹平。
想完这些,童怜浅笑道:“不,没有。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是么,那就祝童大人好运吧。”孟实起身伸个懒腰,将铜板往桌案上一放,然后就回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
见小屋的门虚掩着,孟实在皱眉后又重新舒展眉头,随口道:“绥宁帝亲临寒舍,怎么也不提前与草民打声招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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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相见
季越并不在意孟实话语中几乎不可闻的嘲讽,只是笑了一下:“孟大人久居陋巷,朕心生不忍,特来拜会。”
孟实听完撇了撇嘴,对季越刚刚说的话显然是半个字也不相信的。左右这也是自己家,于是他也不和季越见外,直接在季越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陛下这次来又是打算和属下打听什么啊。”
说着他喝了口水,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顿:“不对啊,先帝都已经放我离开了,为什么我还要继续给你们家干活?”
“他放了么?”季越将面前的水杯一弹,水杯立刻倾倒,里头的水散开成了一滩,季越抬头似笑非笑道,“父皇是放你离开,还是打算杀人灭口你我皆知,孟实你又何必在朕面前打马虎眼?”
孟实一愣。他确实没想到季越会了解这么多,失笑道:“好好好,是属下自不量力了,陛下这次想听什么?还是童掌印的事儿?”
孟实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和童怜的碰面能瞒过季越,要不然季越就不可能这个时辰还在自己这儿了不是。
“说吧。”季越也不打算和孟实兜圈子,点头说。
孟实叹了口气,无奈只能将童怜先前和自己说的事情,分毫不差的全部告诉了季越,原本孟实只打算将他与童怜交谈的大致内容告诉季越的,可是在季越的注视之下,孟实不禁越说越多,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将所记得的所有内容全部如实告知了。
孟实不自主开始思考,如果童怜知道自己不光没有守口如瓶,甚至把他说的东西全部告知给了“另一个主角”,会是怎样的场景。
不由的,他打了个寒颤,开口念叨:“这还没入冬呢,怎么这么冷啊……”
与孟实所想不同,季越听完不光没有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低喃:“怜怜呀……你觉得我心软恋旧,可你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说在自己年幼时,童怜代替自己管理江山社稷的档口,没生出半点儿将自己替而代之的心思季越是不信的——若不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又如何会以曾玉山年岁太大,不方便入宫继续教导新帝为由,将曾玉山遣退?
因为出生于皇宫,季越几乎是自懂事起,就能判断出身边人对自己的好坏是因为什么,同样的也因为他对童怜的了解,所以季越才更明白童怜对权利的渴求。
只是这几年间童怜有无数次将自己彻底转变为傀儡的机会,可童怜却会因为各种“奇怪”的理由放弃,暂时歇下将自己替换的念头。
就像是他这几年对童怜的手下留情一样。
季越一直知道,童怜对自己爱护多于爱情——或者说得直白一些,他对自己只有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宠爱。可自己挑明心意,是为了让童怜正视自己的感情,而非将自己的一切作为归结于虚渺之间的亲情以及对长辈的依赖。
虽说他并不知道孟苋先前跟童怜说了什么,让童怜开始远离疏离自己了,但是对季越而言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所担心的永远只有一点,那就是童怜为了能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于是将其他一切抛之脑后,包括自己的身体与性命。
想到这儿,季越不由苦笑着摇头。
他知道昨日童怜私下见了吕津,也知道曾经孟实与童怜一起去过渠湳,并在那儿遇到结交了吕津。
虽说不知后来吕津上京时,是因为什么成了林锦榆那一派的官员大臣,但是季越对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怎么在意便是了。
原先他只觉得童怜回京路上劳累,去见吕津怕也是去商讨一些劳费心神的事情,便想着让他能好好歇息,至少不用再那么早起,赶来宫中上朝。
只是后续的发展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童怜不光来了,看上去似乎一夜未曾合眼,他后来询问过每日在宫门口等候的抬步撵的太监,听他们说童怜即使见到了步撵,也未曾停下脚步,反倒是一路小跑着离开。
在听到这儿的时候,季越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都有些隐隐泛疼,只是一想到童怜还满脸虚弱地躺在榻上补眠,季越这满腔的怒意却又不知应该往哪儿发泄——难道他还能将人叫起来听训不成?
他叹了口气,仰头望月:“童怜呀童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孟实听见他的这一声感叹,原本心中的惶恐消下去了大半,有些贼心不死地凑到了季越身边,贱兮兮道:“陛下,为感情事发愁么?”
季越也没见过孟实这么一心八卦的时候,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带着些嫌弃说:“孟大人是又知道什么了?”
听出季越语气中的不悦,孟实摇头:“没有没有。属下哪儿有掌印了解陛下。”
虽然这回答属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季越听完心中却是莫名舒服了不少。他干咳了一声,面带迟疑。
孟实毕竟也在茶馆客栈里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更何况季越现在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孟苋几乎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情绪。
也不知他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也不顾现在已经转凉了的天气,“唰”地一下将折扇展开,笑着轻轻摇扇:“陛下,这您就不知了,整个上京城又有谁不知我名嘴张的名头呢。这恩爱故事啊,少说我也讲了七八十个,这期间的结局更是数不胜数,若是不知道如何追人,问我啊。”
“名嘴张?”季越将孟实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罢了,朕不如现在就回宫算了。”
孟实听故事的心还半悬在胸腔里,就算知道季越算是自己半个主子,也不自觉伸手准备将人拉住。然而季越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赶在孟实伸手的同时将手一手,对着屋内道:“孟苋,回去了。”
在听见孟苋名字的瞬间,孟实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先是突然没了五感知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直到孟苋在他面前走过……
孟实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拉住孟苋,可他的手才抬起了一半,就直接愣在了半空中。
“孟大人。”孟苋察觉出孟实的异样,看了眼不远处的季越,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孟大人是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先前还巧舌如簧的孟实,在此刻却好似成了锯嘴葫芦,哪怕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也变得格外艰难。孟实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问:“孟……公公近来可还好?”
孟苋假装没看见孟实的不自然,只是笑着回:“一切安好,有劳孟大人关心了。孟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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