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童怜已经没了方才的不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拾六。
拾六被他看得毛毛的,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我们要派人接触冯程轩么?”
冯程轩就是冯玉书的嫡子,也是破格被景帝提到户部侍郎一职的官员。
“不急。一会儿你们写封信给季岑,就说……。”童怜话语微顿,低头思考了片刻这才继续道,“就和他说,自四月起景帝的身体便不算好,问他愿不愿意攀上那孤寒之位。”
之后的几日,童怜都会叫人写信放到季岑的卧房中,或是讨好、或是威胁,总之是吊足了季岑的性子。
半月之后,季岑终于忍不住上钩了。
看着季岑所写的信,童怜笑着轻点桌案:“差不多了,将季岑做的那些事儿告诉冯程轩吧,他也差不多要到幕前了。”
“那季岑那边要去交涉么?”拾六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却也将童怜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拾六问完后,便看见童怜摇头道:“刚咬上饵的鱼总是最有活力的,需要再同它闹会儿,等它的气力消耗些了再收绳,才能一举成功!”
作者有话说:
最近评论少了好多TAT
第72章 机会
季岑并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收了几天信后便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就连卧房外的侍卫都增加了几个。
这日,拾六看着童怜写完信,问:“今日也是将信放在卧房就离开吗?”说完,他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就等着接信了。
不过童怜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起身去衣箱中取出一件青衫换上:“不,今日我同你一起去。下了这么久的饵,也是时候收网了。”
夜逐渐深了,可是季岑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但凡屋外有丝毫风吹草动,他便忍不住屏息凝神,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哪怕一次次落空,季岑也丝毫没有沮丧,神情反而越发兴奋——他太想知道每日夜里给他送信的人是谁了。若是可以拉拢自然是好的,但如果不行……
季岑看了眼自己方才找来的高手,忍不住暗笑:若是无法拉拢,将其成为自己的助力,知晓那么多事的人也是留他不得了!
“看来五皇子为了等我过来,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季岑还沉溺在自己的诸多设想时,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突然将他从遐想中带了回来。
他的面前忽然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人。来人身穿青衣,面上还覆着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看不清真容,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诡谲。
季岑不自觉地皱眉,刚想大喊将外面与埋伏在四周的侍卫出来,可对方却好像早已经洞晓了季岑的想法,轻笑道:“五皇子不就是在等我么?怎的我真来了,反而想要让人将我擒拿?”
他话音一落,便有另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缓缓走来。他一甩剑刃上的血迹,开口道:“大人,解决了。”
来的两人自然就是童怜与拾六。虽说已经猜到季岑必定有所防范,但是童怜显然还是低估了季岑想要“谈和”的心,还未到卧房门口两人便发现了周边藏着的侍卫们。好在拾六在离开皇宫之前还将拾贰一并叫来了,也正是因为有他们断后,童怜才能提前一步去见季岑。
季岑看着他们,身体忽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但是这份颤抖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看见了童怜他们的实力,心中的那份势在必得险些要满溢而出。
打定了主意,季岑自然不会再傻傻地站着。他干咳一声,神色自然地替童怜倒了杯茶,就好像之前拍了那么多侍卫,准备强行将童怜拿下的那人并不是他似的:“本皇子也未曾想过大人竟然会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童怜自然也是知道季岑这话中有多少水分的,不过他也没有点明的必要,只是微微一笑,接过了季岑所倒的茶。
“大人……”拾六皱着眉准备去提醒童怜,可他还没说完,便看见童怜已经将那杯茶放在嘴边小啜一口。
童怜:“好茶。恐怕就连曾经四皇子府的茶叶都不敌五皇子这儿了。”
只这两句话,季岑心中就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小心翼翼地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个变,似乎是在记忆中寻找与季枫走得近的那些狐朋狗友里,是否有哪一位与眼前这人身形相似。
不过这自然只是徒劳。
感受到季岑视线的童怜大大方方地让季岑看,只是在看见季岑叹气的时候,开口说:“怎么,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么?可是与前任的户部尚书冯大人有关?”
在听见童怜说“户部尚书”的时候,季岑便不由一怔,待到想起他杀冯玉书时周围除了自己的亲信并无其他人,这才稍稍放心。他半试探道:“不知大人为什么会说起冯大人。”
童怜轻点桌面,将先前放在袖中的书信取出,示意季岑自己拿去看。虽说以两人的身份,童怜这么做并不合适,只是季岑此时一心所想全是童怜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一时间也顾不上端着什么皇子的身份架子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即使他们立场不同,拾六还是忍不住在心中为季岑默哀了两息。
童怜刚来的时候,季岑就打算给童怜个下马威,所以才会在开口的时候便自称“本皇子”,至于那杯茶水,更多的则是一种示好。只是季岑的城府再深,也比不过童怜这个在夹缝中生存了八九年的人,以至于现在才轻轻松松被童怜扳回了一局。
季岑一目十行地将书信的内容看完,眉头紧锁:“既然大人知晓这事情与我有关,那你今日前来……抑或者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往我这儿送信又是为了什么?”
“来给陛下再送些消息。”童怜笑着说,“景帝重病,这两日何太医所写的药方却也只是以调养为主。”
诚然,童怜带来的消息足够令人震惊,但是相较于他后来所说的话,更让季岑惊讶吃惊的却是他对自己的称呼。
见季岑悠悠回神,童怜浅笑:“不知微臣的这份消息,对您可否有所帮助?”
再次听见童怜的声音,季岑干咳一声,说:“本皇子知晓了,只是……”季岑将视线落在了童怜被面具遮挡的那半张脸上,“大人,既然我们已经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那又为何这般遮掩?”
“这个么?”童怜将手放在银色面具之上,却并没有如季岑所愿地将面具摘下,而是轻笑道,“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您自然会知晓微臣的身份,不过......不是现在。”
说完,童怜起身道:“夜露深重,陛下保重龙体。”
季岑皱眉,正想将童怜叫住,但他起身的那一刻,拾六直接将剑挡在了他面前:“五皇子,且留步吧。”
一声略带嘲讽的“五皇子”彻底将季岑拉回了现实。
是了,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罢了。
季岑双手握拳,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两人,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愤懑——如果自己此刻已经称帝,如果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人是自己,那么又有谁敢不听他的话,将他视若无物!
然而季岑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了五皇子府后,先前还一脸冷淡的侍卫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可惜不能回去看看,现在季岑的脸色肯定很精彩。”
拾贰脸上也满是笑意:“我看那季岑方才就差直接上去将你俩砍了。”
计划了全局的童怜挑眉道:“准备去一趟冯府吧,今夜要做的事情还不少呢。”
相较于五皇子府的草木皆兵,冯府却如同一具空壳,随意都能来去自如。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一个人在屋中坐着,面前摆着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坛。
童怜来到时看到眼前这场景,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个银色的半脸面具,只露出一个鼻尖,以及一截下颌。冯程轩一时看呆了,就连自己房中突然多了个人也没多问。
走近了那股酒味便更明显了,童怜不自觉地皱眉,随手夺过桌上的酒坛,直接将它往地上一砸:“我倒是没想到,新上任的户部侍郎竟是个只会喝酒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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