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六见状立刻加快了脚步,上前将童怜拉住,免得童怜直接栽倒。
他刚想询问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可紧接着视线就不由落在了面前的丝绢纸上——
如巴尔特突袭我军,边境军虽胜但后方粮草被焚毁大半,陛下亦受重伤。
一直到被拾六扶着坐到椅子上,童怜才迷迷糊糊地回了神。回想着自己方才所看见的消息,童怜止不住地咳嗽,咳到后来甚至红了眼眶,眼角不自觉地沁出几滴眼泪。
童怜努力止住自己咳嗽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拾六,将聂浦和的折子交予季澄颜,派人去问问世卿是否还在府中,若是在,把他与苍布一并叫来。”
听着童怜此刻的吩咐,拾六的眉头微皱,心中骤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反问道:“童怜,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边城。”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结尾估计两个人就能见面了,如果见不到当我没说
第315章 见他
“你疯了。”拾六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童怜浅笑道:“不,我没有。”
拾六的眉头紧锁,在他看来现在的童怜神智并不怎么清醒,他又担心自己开口会刺激到童怜,是以尽可能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要太过果断决绝。他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以此让自己平静下来,继而又道:“童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坚持到你赶去边城,就算你过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
“拾伍易容后代替我坐镇上京,而我会以监军的身份作为运送粮草的官员,与军队一起去边城支援。”童怜说话的语气很冷静,甚至连这两日的那股虚弱劲儿都淡却了不少,像是担心自己的话无法说服拾六似的,童怜想了想继续道,“援军会还明日或者后日启程,我会趁着这两天将上京城局势的所有可能都写成书信交予拾伍,拾伍只需要根据我所写的方法做出对应的举动便好。再加之,这件事我不会瞒着世卿他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明日世卿就会联合季青和将朝堂局势逆转,到时候我会重新以身体不好为由重定监国……”
“够了!”听着童怜的侃侃而谈,拾六终于是忍不住了,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刺激到童怜了,直接怒吼道,“童怜你什么时候能将自己身体的因素也定在计划之内?”
听着拾六的话,童怜像是终于从方才那样魔怔的状态里回神,他仰头看着拾六,略带茫然地眨了眨眼。
看着童怜的模样,拾六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免得其他人听到童怜此刻的打算。
拾六说:“童怜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不是神、你甚至比一般人更加体弱多病。别说是远赴边城,就算你现在只是出个城、更甚只要染寒,你就可能连命一起丢了,你知道么?!”
“我……”童怜喉间干涩,好半晌才终于启唇回答,“我知道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自己都好似没有听见,觉得他方才可能只是张了嘴,但是却没说出任何一个字。
但是拾六却是听见了的。他嗤笑道:“原来童掌印还是知道的么,我原先还以为掌印的身子是铁打的呢。”
童怜微眯着眼,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见拾六在说什么了,只能勉强靠着拾六启唇时的嘴型大致判断着拾六都说了些什么。
童怜一个字一个地辨认着,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在他眼中却好像被拆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每一个音节部分都要花费比起平时多数十倍的精力才能看懂。
当他完全明白拾六方才说了什么的时候,童怜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但是从拾六稍微舒缓了一点儿的表情上看,应该是过去了好一会儿了。童怜垂下眸子,仿佛只要自己不去看,他就能自欺欺人地想拾六并没有责备自己一样。
他张嘴,似是呢喃道:“可是……明安受伤了啊。沈榭之独留下一句‘身受重伤’,却连他具体哪儿伤着了也没与我说。”
童怜的声音实在太轻了,以至于连拾六乍一下都没听出来童怜在嘀咕什么,还是稍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听明白的。他想说话,但却也知道童怜现在怕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想让童怜读自己的唇语,可他此刻故意低着头不愿看自己,怎么也不像是会乖乖配合的模样。
一时间拾六只觉得头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双手捧着童怜的脸,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随后一字一顿道:“童怜,就连沈榭之都只是说他受伤,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季明安的伤并不严重。”
其实这话说出来连拾六自己也不相信,沈榭之在沙场上征战了十余年,能被他称之为“重伤”的怎么也不可能轻到哪儿去,但是拾六现在敢这么说,自然也是笃定了童怜此刻定然听不出自己话语中的马脚。
正如拾六所想的那样,童怜确实没有发现拾六所说的事儿有什么问题,他呆愣愣地看向拾六,眼睛一眨也不眨:“拾六,我想他了,我想去找他。”
听到这儿拾六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不等他找到新的说服童怜的理由,书房的门便被敲响了。
方才去童怜寝屋却未曾找到人的苍布,看见童怜披了件斗篷便跑到小书房一脸不愉。看着两人此刻的动作,一向好脾气的他忍不住出声呛道:“拾六你与大人在这儿做什么?如何是打算给陛下与婥月带绿帽了么?”
即使没喝水,拾六仍被苍布的语出惊人吓得呛到了。他避嫌似的立刻往后撤了两步,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又在桌案上蹭了两下,做完这些他才扭头看着门口的苍布怒道:“苍布你最好把方才那句话憋回去!”
“哦。”苍布一脸冷漠径直越过拾六,朝着童怜走去,继而又站在童怜面前双手环胸反问道,“大人可否解释一下,属下分明说过要让你静养,现在怎么又跑到小书房里来了。”
也不知道童怜是怎么想的,看着眼前的苍布他突然抬头,直视着苍布的双眼,开口道:“苍布我要去一趟边城。”
不是“想去一趟边城”,而是“要去一趟边城”,虽然两句话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期间包括的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苍布自然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突然出现在童怜脑中的,但是此刻的他还是给出了自己否定的答案:“你想也别想!”
对苍布的回答童怜自然不意外,可就像是他方才与苍布所说的那样,现在他也只是通知苍布自己的想法而已,苍布的回答对童怜而言并不重要。
童怜轻笑着起身,转身将桌案上的丝绢纸收起,又朝着自顾自吃小米的飞鸟招了招手:“拾六,按照我先前所说的,去叫世卿过来一趟,还有替我准备衣衫车马,我要出去一趟。”
“童怜!”听着童怜的命令,苍布也是怒极,他第一次没有唤童怜“大人”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现在去边城你是要去找死么!”
童怜的神情很冷,即使是被苍布抓住了手腕,他也只是皱着眉道:“苍布记得自己身份。”
苍布丝毫不惧:“现在你我的身份便是我是医者,而你是患者。”
“但你是我府中大夫。”童怜说,“苍大夫希望你能明白,本官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止。”
说着童怜挥开了苍布的手,他转头看向尚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拾六皱眉怒斥道:“拾六,找我所说的去做。”
那一刻,拾六觉得自己面前并非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童怜,而是真正执掌权柄、未曾在他面前出现过的童掌印。
拾六敛眸,在苍布的眼刀之下微微低头道:“是。”
待童怜离开,苍布咬牙切齿地盯着拾六,那神情活像是想要把拾六活剥了一样:“拾六你答应他做什么!”
“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的。”拾六道,“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是他想做的,无论如何他也一定会做到,就算我们从中阻拦,也只是让他更费些心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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