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地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可是相较于之前的动不动就兵戎相向,气氛也是好了不少。
林间的风呼啸而过,即使有着季越的外衫,童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怜怜是冷了么?”季越说着将人往自己怀里楼了点儿,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略带无奈道。“别动,等快到营地了我再放开你。”
童怜回头看看了眼季越,用眼神无声诉说着自己的不信任。
季越失笑:“君无戏言。”
第225章 风寒
先前的那个武将早就已经将季越猎来的猎物带到了营地,原本还参加着秋祢的官员也纷纷在日落前回到了营地,算起来,季越与童怜还是最晚到的了。
季青和先前一直帮季越挡着那些不知风月的武将,现在瞧见季越与童怜同乘一马,慢悠悠地往营地走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松一口气,还是先将季越随便拉到个无人去的地方,先谴责他过分任性的作为。
因为先前自己许下的承诺,季越迅速翻身下马,也没转身去扶童怜,反而率先走向了季青和的方向。
见状,季青和的怒意也消下去了些,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原也是知道要回来的啊。”
虽然季越也知道怎么说能不让季青和生气,但是却还是故意点了点头,回道:“外头天冷,若是在外过夜他怕是会着凉。”
季青和深吸了口气,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自己面前的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外头下了他的面子。如此自我说服了好半晌后,季青和才重新睁眼:“有几位将军入夜前就说要去林中寻你,还有些别的事儿,晚些我同你细说。”
闻言,季越点头:“多谢皇叔了。”
因为季越猎到的幼鹿以及后来打到的黑熊,于是他们的晚膳意外丰盛。
厨子直接将肉烤了只往上头撒了些粗盐,不一会儿就分到了每个人的碗碟中。
因为一直在用药,童怜的饮食一向比较清淡,乍一下闻见这没怎么处理过的肉味儿,一股反胃感涌上喉间。他迅速抬袖,抚了抚胸口将那股感觉压下。周围的官员皆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于是一时间人群间的童怜便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其中一个武将用余光瞥到童怜,见他碟中烤肉丝毫为动,不由问:“童大人怎么不吃?”
武将间是最没心计的了,许多武将皆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听见自己同僚的话,不由想起了自己听过的许多关于童怜的传闻,于是带着些阴阳怪气道:“童大人久居京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又哪儿会吃得惯我们这些粗人的膳食。”
“钟将军言重了。”童怜不欲因为这点儿小事与武将们发生矛盾,等钟将军说完,便拿起手边的小刀割下一小块鹿肉,用尖刃一插送入口中。
烤过的鹿肉其实没有童怜想象的那么油腻,只是微酸的鹿肉还是引得童怜有些许不适。他胡乱嚼了两下,端起面前的酒碗将里头的酒水一饮而尽。
因为此番来秋祢的大多都是武将,是以酒水也都是根据那些将士的口味备上的,与童怜先前所喝的酒口感截然不同,入喉便是不加任何遮掩的辛辣,童怜被呛得捂嘴咳嗽了两声。
然而就是因为他这过分爽快的举动,很快就博得了几个中立派武将的好感。其中一个将军起身高举酒碗道:“童大人爽快!末将敬你。”
童怜一时间还没缓过神,见有人朝着他举起酒碗,他便呆愣愣地给自己重新倒上了酒,朝那个将军的方向送了送,继而又是一口将那小半碗酒尽数喝完。
这样一连被三四个将军敬了酒,童怜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要做什么。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双眉紧蹙道:“陛下,微臣身子有些许不适,便不扰了诸位雅兴,先回营帐去了。”
看着身子还有些摇晃的童怜,季越只想将所有人撇下,扶着童怜更衣上榻直到人睡着了再去处理其他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这不行。
季越深吸了口气,点头道:“掌印好好歇息,孟苋,你替朕去送送掌印。”
此话一出,孟苋自然是知道季越的意思的。他弯腰应下,随后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小跑道童怜身侧,搀着童怜的胳膊道:“童大人您小心些。”
看着孟苋扶着童怜渐行渐远,季越的视线却像是黏在了童怜身上似的,一直到人已经入了营帐也舍不得收回。季青和哪怕不去看也知道季越是在看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干咳两声,低声道:“陛下……”
骤然听见季青和的声音,季越眨了眨眼终于肯将注意力分回来丝毫。好在在场的武将心眼儿不多,更甚者直接喝醉了,于是也没发现绥宁帝方才的魂不守舍。
一顿晚膳用了好几个时辰,待季越借口自己累了准备回去歇息时,童怜已经在营帐内睡熟了。
季越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拐去了童怜那儿。孟苋也知道季越必定会来一趟,所以也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帐子门口等着。
季越问:“怜怜还好么?”
“童大人到了榻上还没来得及更衣便睡过去了,奴才怕贸然替大人更衣将大人吵醒,所以便到外头来守着了。”孟苋弯着腰回。
听完季越微微点头,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掀开帘子一角,对着孟苋说:“你便在外头守着吧。”
“是。”
季越方才都喝了不少酒,先前在外头还没怎么闻见,可入了营帐这气味就明显了许多。帐中隐约环绕着一股药香与酒香交织混杂的气味,不难闻但是闻着却也不怎么舒服。
看着不远处躺在榻上安睡的人,季越不自觉将呼吸放缓,每一步都极其小心,生怕自己闹出一点儿动静,将本就浅眠的人吵醒。
床榻上的人像是嗅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气味,略带不耐地皱起了眉,将手从被褥中探出随意挥了挥,而后又吸了吸鼻子,将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
瞧着童怜难得一见的孩子气,季越不禁笑了。他伸手将被子往下拉了点儿,怕童怜被它捂得喘不过气,然而就在季越的手碰触到童怜的面颊时,季越却是皱起了眉。
他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拽下被子的动作也不似方才轻柔。
童怜睁眼时只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了上去,让他头疼欲裂的脑袋稍好了些。他眯着眼看向床边,盯了好半晌才看清在自己床榻旁立着的人究竟是谁。
“陛下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间扯出来的似的。
季越深吸了口气,重新将手放在童怜脸侧:“你且少说些话吧,不知道自己发热了么?”
“哦……”童怜听完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季越的话听进去,“原来是发热了啊,我还以为是方才酒喝太快有些醉了呢。”
童怜不说这个还好,提到先前喝酒时的情况季越只觉得自己更气了,他说:“原来童掌印也知晓自己先前喝太快了啊。”眼见着童怜还打算说什么,季越直接在他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掌印且好好歇着吧,少说点儿话。口干么,可要喝水?”
童怜下意识抬手挡住了季越刚刚弹的位置,先是微微点头,继而又忍不住喃喃道:“没大没小的。”
然而童掌印的耳朵本就不好,现在发着热耳鸣的症状便更是明显了,虽说是喃喃自语,可一时间却没把握好声音,这话说起来甚至不比方才与季越说话时的声音小多少。
季越刚好替童怜倒了水,一转身就听见了童怜再说自己坏话,好笑道:“怜怜是谁没大没小?”
“自然是你。”童怜立刻道,“我本就比你年长几岁,说是你兄长也不为过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季越就将他从榻上拉了起来,半依靠在自己怀里:“少说些话。”
听着季越骤然冷淡下来的语气,童怜心生不满道:“你是我自小带大的,我还说不得你了,这才说了几句便同我开始闹性子。”
等季越一杯水喂完,童怜还小声念叨着,所说的内容大多也是季越如何没大没小不知轻重的。终于季越听不下去,直接将自己的唇印在了童怜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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