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怜想了想开口说:“或许是为了我不跑吧。”
“跑?”乐丘有些不解。他是知道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既然如此还能跑到哪儿去?
童怜自然也知道乐丘在想些什么,他将嘴角勾起,整个人向后仰了些又用双手作为支撑,看着不远处的落日:“或许不是那个拿着我卖身契的人呢?跑也不只有逃离啊。”哪怕知道暗处或许还有童正初的眼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童怜也几乎没有犹豫。等他说完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惊呆了,对着毫无心机的不知他处境的乐丘,他竟然没了丝毫防备,或许在宫中的这几年他也是疲于此了吧。
“不懂?”看着在自己身旁抓耳挠腮的乐丘童怜反问,在看见乐丘点头时童怜由衷叹了口气,“若是有空不如多看看书吧,哪怕是上阵杀敌也是需要学习兵法的。”
如此明显的嘲讽,哪怕是一颗心扑在练武上的乐丘清晰地感受感受出来。乐丘下意识地想将童怜扑倒打一顿,但是想着打完童怜就会有各种方式让季桓处置自己,乐丘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或许他还没怎么打童怜,童怜就已经想好后招了!
只是乐丘不知他几乎是将所有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童怜看着他变化十足的表情,哪怕不需要费多少心思,都能知道他此时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却没打算继续说什么,只是起身拍去衣衫上的尘土,随后转身对乐丘道:“乐公子既然惩罚已经完成,不若同我一起回去?”
听童怜说到“惩罚”,乐丘现在才想起自己别说扎马步,就连跑圈都没完成,立刻从石阶上跳了起来,准备继续去跑圈。然而当他下意识地迈开一条腿的时候才恍然想起童怜方才说了什么。
“我的惩罚完成了?”乐丘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看着童怜认真的神色,他真觉得自己是完成了季桓所制定的惩罚——不过也只是差点。毕竟他的确自己没有那一段记忆。
面对乐丘的反问,童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看到乐丘险些怀疑自我的神情,他笑道:“启王殿下不过要我个态度罢了。只要我同他说你完成了,哪怕是他也知你这会儿工夫断不可能完成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在乐丘并不是什么死脑筋,在听完童怜的解释后很是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说法。
“童怜。”乐丘突然道。
童怜:“何事?”
乐丘深吸一口气,面上的神情是从未出现过的严肃:“他日,若我成将,必当听你安排。”
待乐丘话毕,童怜在原地愣了会儿,一直到乐丘都觉得脸上止不住地燥热时,他才开口回应:“好。届时我定让你……”
童怜最后的那几个字仿若被刺骨寒风吹散,进入乐丘耳朵的时候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但乐丘还是笑着道了句“好”,就好像他知道童怜最后所说的话一定不会是害他的似的。他莫名地自信。
正如童怜所说,在季桓听乐丘已经跑完圈扎完马步的时候并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冷着张脸,让他往后不可如此不知礼数,而后又令伊老重新开始教导乐丘学文,此时便如此告一段落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季桓便让伊老备了马车准备带着季越一起回宫。
或许也是时间凑巧,兄弟二人刚到坤宁宫不久,景帝也批完了公务,只是奇怪的是此时跟在景帝身边的却不是童正初,反而是另一位掌事公公。虽说是家宴,可席间毕竟要谈论关于同匈奴谈和之事,几人坐下后便让大多数奴才都退了出去,仅留下了景帝身边的另一位管事公公以及木琼。
“小童公公。”一个宫女走到童怜面前道,“童公公说今日他身体不适,让你帮着去太医院取些常用的药材。”
在看到景帝身边跟着是苏安志时童怜便隐隐有了猜测,一直到听见宫女的话这才完全确定了先前的想法。白日里还好好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童正初能犯什么病?无外乎找个由头再将他叫去罢了。
虽说心中已经知道了童正初想做些什么,但是童怜却还是笑着朝那个宫女道了声谢,又向坤宁宫中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告了个假这才朝着太医院走去。
像是为了掩人耳目,童怜还真的遵循童正初的吩咐去了趟太医院,而院中太医也真给了他一小罐药膏。回忆着太医嘱咐说“若非创口太大否则别用这药”时,童怜心中只剩下冷笑。
“若非创口太大”。想来今日童正初便会将这一罐子东西用在自己身上了。
再次面对那座落灰的宫殿时,童怜的心中已经没了先前的不安。他神色如常地抬脚进入,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不知有何人在他身后站着。
只是童怜就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人的杀意,一步步朝着往常童正初所待的地方走去。突然身后宛若有一股剑风袭来,童怜咬牙面色装作无事发生,可藏在略微宽大的衣袖中的手已经因为紧张握紧。终于,在他感觉那把剑即将刺入他身体的时候,执剑人停了下来,并且在下一秒没了踪迹。哪怕如此童怜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只是抬手借着用袖口捂住口鼻咳嗽的功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怜怜你来了?”童正初把玩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个木头所制的,尚且没有名字的东西,一头稍尖,顶端藏着三把拇指大小的刀刃,只从外观看也不知它们究竟藏在哪儿,而另一头则是圆弧形的。那上面沾了些水,细细撒着一层盐粒,而盐粒下面则是一层不怎么平滑的岩块,等盐粒全部化在伤口处了,那底下的坑洼的岩块也就漏了出来。
这东西是童正初前些日子才制作的,想来也是想在童怜身上先试试效果。
见童怜在不远处站定,童正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怜怜你太聪明了,比我想的要聪明太多了。”
童怜微微吸了口冷气:“孩儿不知义父在说什么。”
对此童正初只是报以一笑,用极其肯定的语气道:“你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那个刑具是我造的,效果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用在朝朝身上的古代刑具了qwq(我是亲妈,不接受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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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虐待
“怜怜你很聪明,也比我所想的更警惕。”童正初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童怜面前用三指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正视自己,“你似乎发现了什么,是么?”
童怜咬牙不答。
好在童正初也不是非要从他这儿知道什么答案不可。童正初叹了口气,刚刚的狠戾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待再次开口时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怜惜:“怜怜你果然很让我满意。”说着他一点点褪去童怜的外袍,解散他的发辫,下一刻乌黑的发倾撒,将童怜布满伤痕的后背整个遮住。
因为骤然失去了衣物的保暖御寒,童怜开始发抖就连牙关都止不住地打颤,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即使是皇宫也不可能给一座废弃的宫殿供暖维修,寒风轻易吹进屋内轻打在童怜身上。
“怜怜冷么?”童正初把玩着童怜的乌发,亲昵的询问询问。
“冷……”
不断袭来的冷风让童怜的感知都有些麻痹迟钝了,可即使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童正初的一只手在他的腰间游走。
“需要义父来帮你么?”童正初反问。
已是七年过去,童怜自然知道童正初所谓的“帮”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死咬着牙关,等待着童正初再次开口。
只是这一次童正初也格外耐得住性子,童怜不开口他便只是用自己的手在童怜身上摸索着,又时不时用指甲抠动童怜的后背,将原本已经结痂即将长好的伤口重新挖开。
痂块掉落,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到后来眼前模糊的时候童怜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现下不断颤抖的身体,究竟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冷的。
“怜怜需要义父帮你么?”就在童怜神智不怎么清醒的时候,童正初再次开口询问。
视线已经模糊了的童怜隐约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却并不知道话中的内容。不过当他说完之后,童怜清晰地听见童正初笑了,随后传来的便是两声熟悉的咔嗒声——那是手铐被铐上时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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