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愣片刻,说:“我让拾柒在端乐公主府周边守着,若是你着急,我现在就去寻他。”
“嗯。去吧。”
拾六说走就走,也不管马车尚且还在行驶途中,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两个侍卫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引得周围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察觉出那两个侍卫的茫然无措,童怜清了清嗓,开口道:“不用管他。”
两个侍卫看了眼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拾六,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听童怜的吩咐。
到了云来客栈,童怜也没跟小厮打招呼,直接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去了贾康宁一直为自己空着的厢房。也不知红药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童怜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在床边抽着长烟的红药。
童怜坐到桌边,以手指轻点桌案,而红药也立刻会意,把烟杆留在了手边的置物架上,自己则坐到了童怜对面。他问:“这次大人向问我些什么?”
“不急。”童怜说着,端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水,“人还没到齐呢,等到齐了再说吧。”
“不急么?”红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宫里那位不还在等着么?”
只这么两句话,童怜就立刻知道红药已经发现了他与季越之间事情,不过只要他不直接承认,就算是红药也没那个胆子当着自己的面编排。
童怜假装没听出红药话语中的那些挪谕,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什么宫里那位怎么了?红药,你的手什么时候伸得那么长了?”
见童怜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深聊下去,红药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他走回窗边,重新拿起烟杆吸了一口。
童怜没再理会红药,只是半垂着眸,像是整颗心都扑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小杯茶水上。
看着童怜低头沉思的模样,红药不由挑眉。他不知道童怜在想些什么,可他却知道童怜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举步维艰。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踏错一小步,那么接下来坠入崖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么想着,红药不禁轻笑出声。
如果说一开始他听命于童怜是因为童正初的那一小枚黄金方印,那么现在让红药留下,继续为童怜做事更多的却是因为好奇。
红药也能算是看着童怜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人了,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也同样了解如果童怜失误一步,迎接他的究竟会是些什么。
——揄系正利9
童怜是套上狼皮一点点将自己磨炼驯化成狼的样,所以身为本来就算是半只狼的红药而言,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我催眠成功的羊被周围的群狼撕破伪装,看着自己是如何被狼群分食更为有趣的了。
无论最后,是羊忘记了自己曾经是羊,天真且坚定地觉得自己与周围人一样,还是他被狼群咬碎吃拆入腹,对红药而言都一样有趣。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贾康宁听小厮说童怜来了,于是赶忙叫厨房做了些糕点,又让人送了壶好茶上去。
大约又过了大半柱香得的时间,童怜想召集来的人才算是全部到齐。
看着难得见着的那些人,红药唯一挑眉率先开口道:“大人先前说不急,现在人都到齐了,应当也能告诉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了吧。”
“嗯。”童怜应了声,可是却并没有理会红药,反而扭头看向了最后才到的拾六与拾柒。童怜与拾柒没见过几面,对眼前人还有些陌生,他问,“你就是拾柒?之前拾六让你去探听季婕欢那边的事情,现在且汇报了吧。”
“是。”拾柒微低了下头,声音有些脆生生的,若非知道拾六不会这么不靠谱,童怜估计会以为拾六是直接劫了个季婕欢身边的丫鬟走。
察觉出童怜的错愕,拾六立刻解释道:“这是拾伍替她做的易容,这段时间拾柒在季婕欢府中顶替了一个小婢女的位置。”
听到这儿,童怜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见了随后又将注意重新落到了拾柒身上。
拾柒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自属下潜入端乐公主府后,发现端乐长公主最近频繁出入城中一家名为‘半隐’的茶楼,大多数时候身边也只会待一两个侍卫,就连最信任的婢女也不曾带去过。属下有一次偷偷跟了进去,但是最后却跟丢了,没能发现与端乐长公主一起在厢房内的人是谁。”
说到这儿,红药插嘴道:“半隐是秦王季青和名下的茶楼,不过严格算起来应当是他的母族传给他的。原本要死不活地开着,也是这两年情况才逐渐好转,应该是季青和那个时候才终于接手了。”
“还有么?”童怜问。
听着童怜察觉不出喜怒的声音,拾柒立刻跪下说:“属下无能。除去独自前往半隐,其余时间端乐长公主大多都只是参加些妇人间的聚会,偶尔与驸马说上几句话,将驸马气得三两日不出现,她再命人去烟柳巷里寻人。”
闻言,童怜不禁想起季婕欢的这位驸马也算是自己替她择选的,于是不由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看来,当初我就不应该让明安拟旨,给她赐这个婚。”
不过,童怜毕竟也不过这么随口一说,说完也就没了其他情绪,而是转头问向拾六,“之前让你们查季澄颜与季婕欢的事儿,现在可是有了结果?”
“就是像是你所猜测的那样,季婕欢给季澄颜下毒的事情,也是季澄颜授意的,目的嘛……”拾六没把话说完,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童怜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童怜对此却没有任何想法,让拾六不满心生挫败。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看不见童怜脸上出现自己想看的表情情绪,于是也没刻意卖关子,而是直接说了下去:“虽然姜之渔说那药方只是写江湖小把戏,算不上什么隐秘的东西,但是季澄颜前后并没有找过太医询问关于药方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那个方子的我们至今不得而知。”
“苍布。”童怜直接越过了红药,对着角落里似乎还在发呆的那人喊了声。
听见童怜的声音,苍布这才回神,他略带茫然地眨了一下双眼,问:“童大人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姜之渔写信给你又说了些什么?”
苍布开口道:“姜兄写信和我说,先前端阳长公主所中的毒,与他所想可能不太一样。”
第266章 混话
“什么?”童怜不自觉皱眉,“有什么不一样?”
苍布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大概就是,比起来说端阳长公主中的毒如何,更像是她原本就根本没有中毒。所以最开始不管是我还是太医们,都没办法靠诊脉有所发现。”
“后来我将脉象转述给姜兄的时候也先入为主地听信着驸马所言,觉得这是一种我们都不知道的毒,所以姜兄也会朝着那方面想、去思考。但是……”苍布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童怜,“后来我抛去所有消息,再去回忆长公主的脉象时,却发现当时的脉象与我所想似乎并不一样。”
听着苍布的话,童怜莫名觉得松了口气。他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这是好事。”
季澄颜还没有到要与他们殊死一搏的时候,还不至于对自己下毒,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对他们而言都绝对算得上好事。
说完,童怜暂时没继续询问苍布,只是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了红药身上:“红药,我要你打听到季澄颜藏着的后手。”
虽然对童怜的吩咐红药也算是有所心理准备了,可当他真的听到这话从童怜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童大人,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么?怎么一到我这儿难度就骤然升高了这么多。”
“能者多劳。”童怜神色淡淡,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有多难完成似的。
好在红药也只是单纯发发牢骚,对童怜的命令其实也没什么不满。
大致将每个人接下来的要做什么吩咐完了,壹拾扭头看了周围的同僚,又回想了一下方才童怜说的所有事情。等他确定了刚刚童怜却是没有让自己做任何事情之后,他不由开口询问道:“大人,那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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