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曾玉山刚刚将书本放入书匣,转身对景帝行礼问安:“微臣见过陛下与皇后娘娘。”
“先生请起。”景帝上前将曾玉山扶起,而后说,“现在看来,当初将先生请回来当真是顶正确的。若非先生愿意教导小七,朕不知他现在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但想来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
曾玉山摇头:“七殿下聪慧,哪怕不是微臣教导,想来与现在也不会相差多少。”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自己撂在一边,季越略带不满地插嘴:“就是就是,而且先生今日才夸过我。”
闻言,景帝微皱眉道:“方才父皇还夸了你近日守礼了不少,怎的现在就不知礼数了?”
季越摇头晃脑道:“因为此处也没外人呀。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先生都是越儿的长辈。”
这话乍一听也并无差错,景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失笑道:“就你歪理多,再过些时日怕不是你母后都要治不了你了。”
“莫要说再过段时间了,即使是现在臣妾也时常说不过他了。”皇后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
即使如此,季越也全当做是对自己的夸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甚至略带得意的笑了一下,搞得在场几人啼笑皆非。
不过景帝毕竟还有不少公文未批,在考察过季越的功课之后便回了御书房。而季越则因为最近念书认真,得了一个时辰玩耍的时间。
“怜怜!”在谢过景帝与皇后之后,季越兴致勃勃地跑出正殿,随后转头对童怜道,“我们去御花园看荷花吧,先前我答应过你的!”
听了季越的后半句话,童怜这才想起来先前在季枫刚与琴韵传出流言的时候,自己曾经借着想去赏荷花的借口,好让季越看见在雨中跪着的季枫,以此断了惠贵妃想要在景帝面前卖惨的机会。
距离那次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再加上这段时间童怜一直在忙活着宫里宫外各桩事物,如果不是季越在现在提起,就算是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只是没想到当初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竟然还有一个人将其当成自己的愿望,并且一直记在心里。
这么想着,童怜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啊,多谢小殿下了。”
看见童怜笑了,季越心中莫名多了几分羞涩:“因为之前就说好了的嘛。”
“嗯。”童怜笑道,“小殿下可要带些点心过去?”
“要荷花酥!”
“好。”
第52章 关系
童怜对于这些花花草草并无兴趣,只是看着在季越一边晃着脚,一边吃着荷花酥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见童怜一直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季越脚也不晃了,将面前的食盒往前推了一点儿:“怜怜你也吃呀。”
“好。”童怜说着,拿起一小块荷花酥放进嘴里。入口的先是层层酥皮,一直等到咬下才能尝到被包裹在内的豆沙馅儿。不会很甜,但是有红豆绵密的口感与淡淡的香气。
“很好吃。”童怜说。只是说归说,即使在吃完手中的荷花酥之后,童怜却一直没有再次将手伸向食盒。
不过现在的季越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在吃完荷花酥后,他甚至还心满意足地打了一小个嗝儿。然后他就看见了童怜略带打趣的视线……
“怜怜你觉不觉得这里很香呀。”季越立刻转移了话题。
童怜说:“不是荷花酥的香味么?”
季越哪儿能不知道童怜这么说的原因,双颊当即因为羞恼涨红:“我是说荷花的香气啦,荷花的!”
见季越现在的表情,童怜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开玩笑,于是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是。有股淡淡的荷花的清香。”
“是呀。”季越点头,忍不住往栏杆的方向靠了靠,眼睛还一直在瞟距离他最近的那一株荷花。
童怜哪儿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在季越伸出手前便直接将他抱开:“小殿下,折荷花太危险了。”
被童怜这么一提醒,季越突然想起年前他为了去探湖面是否结冰,而坠入湖水被童怜救起的经历。只是在想起那件事的同时,还有另一件童怜所答应的,但是却被他们都遗忘了的承诺也顺势被挖了出来。
想到这儿季越不禁转头,脸上多了几分愤愤不平:“怜怜你冬日的时候说了要带我去滑冰的!”
虽然季越在冬日的时候也提及过许多次,但是在冰面稳固的那几日,或是童怜或是季越自己,总归是有一人因为各种事情抽不出时间的,以至于童怜备好的冰鞋都没了用武之地。
然而这些童怜自然也是不会同季越细说的。他先是和季越道了歉,而后又再次许诺等到了今年冬日,若是他们俩都得了空,一定会偷摸着带他去滑冰。或许是童怜的这次的语气过于诚恳,季越在犹豫了几息后便点头同意了,甚至还也别大方地答应了不再计较去年的事儿。
两人说话的功夫,木琼也带着皇后的命令来提醒他们玩耍的时间已经差不多,是时候回去念书了。
虽说季越心中还有几分不愿,但是却还是乖乖点了头,只是那一步三回首的模样看着实在令人又好气又好笑,若是不知道恐怕会以为这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场景呢。
木琼放缓脚步,让自己走在童怜身侧意有所指道:“童公公还请记住自己的身份,平日里莫要太越矩才好。”
童怜听后脚步丝毫未顿,就好像木琼的提醒与他毫无关系似的:“奴才知晓的,还请皇后娘娘放心。”说着童怜微微敛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连语气都带着几分自嘲,“奴才终究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虽说这话的确没错,但是不知怎么的,木琼总觉得童怜说这句话时有些奇怪,可硬是要她说原因,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木琼也只能微一点头,随口说了句“你知晓便好”。
只是木琼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小声提醒着童怜的时候,走在他们前头的季越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若不是此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木琼就能看到一个连走路都不怎么专心,刚离开两步就同别人撞上了的七殿下。
然而也正是因为,季越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听见了童怜的那一句话,导致接下来他念书的时候都一直在想东想西,以至于分明是昨天学的内容,今日却也时常记不起来。
几番过后,莫要说曾玉山,就连童怜都不禁皱起了眉。
曾玉山眉头紧皱,握着书册的那只手也被气得不停颤抖。
就在他开口之前,童怜连忙让人端了杯微微晾凉的茶水:“曾先生不若先喝个茶消消气,小殿下这儿我替您先看着可好?”
童怜怎么说也是曾玉山的半个徒弟,更何况在他眼中也本无身份的尊卑,唯有他们对知识学业的尊重,此刻见童怜站出来气也稍稍歇了点儿。
曾玉山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随手接过一旁小太监递来的茶水:“那便先歇息一炷香的时辰吧,你陪七殿下出去走走,莫要在这儿碍着我的眼。”
童怜应了声是,随后便拉着季越去了书房后面的那一小片竹林。
“怜怜……”也是因为知晓方才自己做的不对,季越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内疚。
只是听着他语气中的愧疚,童怜却只是叹了口气:“小殿下,可以告诉我方才上课时你心中在想什么么?”
季越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道:“回来的路上,你同木琼姑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问怜怜……”季越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微微抬头看向童怜的眼睛,像是终于骨气勇气似的继续说,“我将怜怜当做好友,可怜怜是怎么看我的?我对你而言,真的只是要服侍的主子吗?”
童怜完全没想到自己之前同木琼所说的话,竟是被季越一字不落地记下了,甚至还一个人憋着生了这么久的闷气。童怜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在此时笑出声,那么至少在今天之内就别想得到季越的任何好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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